可现在看她低着头,很认真的在他手心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蓦然发现,这个名字从此之后对他来说,将会有很特殊的意义。
“林空空……”他低声呢喃,温柔婉转,竟是从未有过的。
“父亲告诉我,当年他初见母亲是在西湖,只看一眼便惊为天人,从此轮回甘堕。当时有位画者画了母亲的画像,父亲便在画像上题了一首诗: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轼
这画大概就算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了,空蒙二字也出自诗中。所以如果你记得纪蒙蒙,就一定也要记住林空空。”
“我一定记得,其实名字并没有那么重要,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你,不管你是纪蒙蒙还是林空空,我的心都会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纪蒙蒙和林空空,你是不想分清,还是不愿分清,又或是不敢分清?”
白晨风对于她的话并不否认,只平静的说:“我一直无法看透,我想如果没有你,我知道蒙蒙去世的时候,大概会痛不欲生吧!可我们在一起十年了,我已经没有了可以另作他想的心思,你明白么?”
是的,他们在一起十年了,整整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很多东西,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改变了,浅移默化中,现实究竟是什么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林空空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东西,也许真的可以放下了。她不想做姐姐的影子,尤其是在他心里,可他分不清她们,而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小白,如果我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你说他们是会同情,还是会鄙夷?”
白晨风轻抚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小脑袋,语气宠溺:“没人会同情你,更不会鄙夷,他们都嫉妒。”
“嫉妒?”林空空蹙眉:“我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你当然有了,你生了龙凤胎,这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还有你眼光特别好,人也特别幸运,因为,你遇到了我。”
本来还有些小忧伤的林空空被他逗笑,两手握了拳头,用力捶了捶他的肩头,没好气儿的说:“哪有你这样自恋的人,像个冰坨子似的,遇到你才不是幸运。”
白晨风本来就是逗逗她,让她这么一说却不乐意了,伸手把她从怀里推出来,保持着呼吸相闻的距离,语气里暗暗隐藏着威胁:“遇到我怎么就不幸了?你给我好好说。”
林空空灵活的转了转眼睛,然后笑得眉眼弯弯,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和你开个玩笑嘛,那么小气。”
“明明就是你往我身上泼脏水,现在反倒倒打一耙,说我小气,还有没有天理?”
白晨风素来话少,是个十足十的闷葫芦。这么多年,林空空早就习惯了她说他听,有时候能让他平静的脸上变个表情,她都觉得特别有意义。
即使是情最浓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语气轻松的和她开个玩笑。两个人在一起,大都是平静的,这种老友式的恋爱,最缺少的就是沟通。
如今见他和自己这样说话,林空空知道他是怕她紧张,故意在让她宽心。却不知,白晨风是第一次发现,当自己在乎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变得特别浮躁,只能靠说话来维持情绪的平静。
林空空握了他的手,却发现他一向干燥温暖的大手,竟然渗着丝丝冷汗。她心一软,柔声问:“小白,你是不是害怕了?怎么手心都是汗?”
“有么?”
“有。”
“可能有点儿热。”他随口扯谎。
林空空知道他在说谎,却也不戳穿他,只随手拿了纸巾,轻轻帮他擦拭手心。
她的动作很温柔,轻轻柔柔的。白晨风看她低垂着眉眼,完全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心里柔软。
这让他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她为他煮过饭,洗过衣服,还替他仔仔细细的熨烫过衬衫。她笑起来很好看,做事情也很认真,他想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见她。
其实,他们之间交往的一滴一点,都是她很用心的在维系,而他做的是少之又少。一想到过会儿她就要接受那个凶险万分的手术,心又不可控制的泛开疼意。
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他不够好,做的也不够多,他总想着以后一定会弥补她。他从没想过,也许她等不到他弥补她的那天,也许……
白晨风猛然惊醒,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胸口的那处疼痛才稍缓。他们紧紧的贴在一起,两缕心跳呼应着,一个铿锵有力,一个轻轻缓缓。
“对不起……”他很低、很疼的说。
林空空身子一僵,从他怀里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眼神是白晨风从未见过的样子。既不是希望也不是感动,有些怀疑,又有些不可置信,似乎还有一些欣喜,就是这样矛盾。<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