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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陌上谁家少年(1 / 1)



最新网址:就这样沿着越来越窄,越来越蜿蜒的小路一直走。终于在某个地方便没有了路。一片荒芜。眼前皆是片片枯草。在风中摇摇曳曳。踩上去,便是绵绵的撕裂声。四周都没有一个人,又往前走了些,便陡然看到了一弯暗绿的水波。心中一惊,这便应是沁水河了。丘山镇两面环山,一面靠水。蜿蜒的沁水河绕了小半座城,生生不息的流淌。此刻,粼粼的河面在冬日的寒风中呈现出一片深谙的黑碧色,荡着细密的一层水鳞。波心无尽事,默默向东流。古今多少事,无论是怎样天翻地覆让人无法承载的纠葛,这河水都永无停歇得汩汩而去,安安静静,媚视前行。我想,这里便是尽头了,那么这里,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那里”了吧。

我就这样站在沁水河边,我就那样站着,四周安安静静,我不知道我在等的人,他是谁,他会带给我什么。但是,我依然安静的等着。天地之大,只有我一个人。空中灰蒙蒙的一大片,仿佛有无数斤重的灰色棉团越压越低,风轻轻的从河面向我吹起来,吹皱了一片蜿蜒无尽的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片一片的雪花飘落下,我抬起头,看不到雪花是从什么地方落下的,我垂下眼,又看不到雪花落在了什么地方去。仿佛这絮絮绵绵的凉白,是只存在于这天地之间的,是只存在于我的眼前。

枯草唏唏疏疏的声音由远而进,带来的是我期盼已久的不寂。风渐渐大了起来,我露在藏青色呢大衣下面的朱红色嫁衣的裙摆在的风中凛凛冽冽,鬓角几绺滑落发髻的发丝吹乱了我的眼前。我确定那枯草的声音是向我而来,它就像是一点点小小的火苗,从远处沿着枯草而来,在我的心底愈加明朗与温暖起来。当那稀稀疏疏的枯草声由远而近,最终停止在了我的身后不远处。我才徐徐得转过头,我转过头,就看到他,立在那天地之间,一片茫茫的白色,他就一身赭色的西服,盈盈的立在白雪茫茫中,亮眸如星。我这样看着他,直视他闪亮的双眸,不觉得突兀,不觉得陌生,仿佛我们就是失散了百年瞬间重逢的故人,仿佛这白茫茫空旷的沁水河边,一直就不只是我一个人。

我直视着他,等待他开口说话。我确定他是知道些什么的,关于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他知道今天会有人开枪,会有人死,而且知道死的人将是谁。他是谁,他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救我。这太多的疑问和懑愤让我无从打破我和他之间的寂静。我就这样直视着他。

他仿佛是被逼视的有些无所适从,哈出两团白气,略带喘息的说:“小姐家是哪里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我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他问我是哪里的,他不认识我。非但不认识,他也不会是镇上的人。否则,孙伍两家这么大排场的婚事,不会有人不知道。况且,看他这身打扮,质地上好板正挺阔,做工一丝不苟的西服,蹭的锃亮的皮鞋,还有我身上这件手感厚实的羊毛呢大衣,这些均表示他不是一个不问世事的街头百姓。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脱口而出的问道:“你是谁?”他微微一怔,忽闪着双眼敷衍的答道:“哦,我不是本地人,来这里,办点事。”办点事?他所说的事,是今天这件事么?他分明是在遮掩和回避着什么?这让我更加多了几分疑虑。刚想开口问,今天花轿在路上时候的那人是不是他,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阵仓促的枯草稀疏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小姐”的喊声一并传来。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娇小一个瘦高两团身影急急的向这边踉踉跄跄的奔来。正是香玉和我的昔年的同学祁旭嵘。我的心倏然一下就完全落了下来。

香玉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边抓住我上上下下的看:“小姐,你没事吧,可找到你了。吓死我了。”祁旭嵘也在一旁焦急的问:“寒碧,怎么回事?我们快走吧。”我来不及回答他们每一个人的话,就已经被香玉拽出了几步。

我忽然想到什么,挣扎着停下来,回头看那个赭色西服的人,正一脸迷茫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他们二人插不上话。我嘴里边说:“先生的衣服。”边作势要脱去身上的大衣给他,他却开口拦到:“不妨事,城外风凉,小姐穿了御寒吧。等下次再还我。”

我微微一笑,狭路相逢,哪里还来的下次。心下便知他是不计较这昂贵衣服的身家。便就着他的意思说到:“那就多谢了。”随即转身要走,顿了顿,又回头对他说:“我姓伍,家住南城。”他亦是展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答道:“我姓温。后会有期。”我淡淡的颌了下首。转身就跟着香玉和旭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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