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等六人不敢在少林久做停留,切磋之后立即回了武当山。
那黑玉断续膏的疗效确实非凡,俞岱岩用药后不过数日,断碎的骨骼就有了新生的迹象,众人不由大喜。能看到三哥(弟)恢复健康,实是比任何事情都值得高兴。
而俞岱岩在用药之初,强忍着关节再度被折断的坚韧也令人佩服不己,有数次几乎痛晕过去,硬是哼都不哼一声。想来比之昔年的关云长刮骨疗毒也不遑多让吧。
张翠山在武当山日久,又起了下山之念,告别师父和众师兄弟,这次的目的地却是王盘山。
龙门镖局的灭门惨案发生了,而三哥现在却平安无事。据师父所言,数月后俞岱岩便可下地行走,半年后当可恢复自如,虽然半年之内不能练习武艺,但也不致于大损,日后稍做努力即可重振昔日的雄风。
历史的走向已稍稍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但饶是如此,张翠山还是想却见一个人。
明教的朋友曾说他光明磊落、豪气干云。张翠山对此只是报以一笑。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况此人聪明绝顶,诡计多端,纵是功力高他十倍之人,才曾载在他的手里。
不错,此人正是谢逊。对于空见大师的西行,张翠山心里已不怎么记恨谢逊了。换在谢逊的立场来讲,灭门之分也的确不得不报,纵是不择手段又如何?人活一生,又有几个人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讲:我这一生行事问心无愧!
王盘山的四面环水,与其称之为山,不如叫做岛更合适。张翠山脚程极快,千余里的路,只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到了江畔,望着生计而奔波匆忙的渔家人,不禁生出一种感慨。过不数年反元的势力将会推翻蒙古人的统治,只是这些纯朴的百姓们又有何过失,非得让他们遭受刀兵之苦?他第一次对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或者说进入这个特定的世界里感到迷茫。自己的归属何在?是笑傲山林?还是横刀立马,闯出一片天地?抑或是拉一帮武林人士,揭竿而起,重新那立一个政权?
只是这一切对于此时的他来讲有些遥远。对曾在孩提时代就有过的带兵开疆扩土、扫荡八荒**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
张翠山凝视湖面,心情渐渐静了下来,灵台也越发清明,方圆数里的任何动静都躲不过他的感官,他沉浸其中,心境的修为竟是不知不觉的增长了不少。
太极功不同于九阴、先天功等一些其它的绝世功法,最显著的一点就是感悟天地,效法自然,顺其自然,引天地万物为我所用。张翠山苦练年余都未曾寸进,却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终于又向迈出了新的一步,至此才算真正地踏入了绝世高手的行列。
他盘膝坐了下来,细细感悟这无意中达到的新的境界,只觉浑身上下无一不适,如吃了人参果一般,全身的毛孔张开,飘飘欲仙,直欲冲向九天之上。
由于感官的灵敏度大大增强,他竟隐约听到数里外有两股极强的真气波动的声音。如奇心起,展开身法飞了过去,功力增强后,回风诀竟也使得越发自如起来,已无须为后力不继而担忧。
数里的路睡眼间就到了,不过打斗的二人对于张翠山来讲却都不陌生。一个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古墓派掌门杨正雄,另一个却是周自在。很奇怪他们二人竟然会打起来,莫非这个周自在的老毛病又犯了?
杨正雄携胞妹杨柳冰出古墓散心,恰逢周自在来访古墓。二人江湖齐名,又是世交,杨正雄自是欣然与其结伴同行。这一日行至王盘山附近的河畔,忽为湖光掠影所吸引,顿有所悟。数年来一直停滞不前的功力竟又精进些许,杨正雄不由心中大喜,竟不顾忌周自在的“不死不休”的毛病,邀其过招。
而周自在这个武痴向来是来者不拒,实因平时和他喂招的人实在是太少,除寥寥数人外,当世间实无几人可当他的对手。
杨正雄也不是没有想过万一二人打成平手会发生什么恶劣的后果,只是他自负功力精绝,方才又有所领悟,动起手来输的那个肯定是周自在,却不知周自在生性纯朴,少思少虑,平日里练功不缀,真实的修为隐隐然已略胜于领悟前的杨正雄了。只是他思想单纯,以为自己进步杨正雄肯定也没有原地踏步,这一来一去二人又是不相伯仲,陷入了“非分个胜负不肯罢手的地步”。这次杨正雄也发了狠,自信狂涛怒海中修成的内力绝不会亚于周自在的先天功,竟是以攻对攻,而周自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也不示弱,竟是铆足了劲,大有一副不分高下誓不罢休的架势。
一旁的杨柳冰却心里不稳了,她对周自在的个性实是是太了解了。本想大可最发起挑战就肯定能压周自在一头,却没料到还是一如既往,重倒覆辙。她这两年来虽勤练武功,纵是天资不弱,此时也不过是准一流的水平。自是无法劝开二人。杨、周二人进入了忘我之境,外界的任何事物也无法影响不到他们。
张翠山的到来,让濒临绝望的杨柳冰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般欢喜雀跃。小姑娘两年未见,又长高不少,更是生得亭亭玉立,貌美如画,直似九天玄女下凡,虽略显稚嫩,却仍给张翠山带来一种惊艳的感觉,美得令人不敢正视。
“翠山哥哥,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压抑不住内心的想念和喜悦,杨柳冰直欲扑进张翠山的怀里,忽想起嫂嫂说自己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慌忙收住奔向张翠山的身形,一张小脸像盛开的桃花,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张翠山此时却是无心欣赏这个小美女的绝世丰姿。一来那边的两个人还在拼命,他得赶紧予以制止;二来他一直把杨柳冰当成一个小女孩来看待,却不知岁月匆匆,昔日的小丫头片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冰儿,等翠山哥哥分开他们,再来陪你聊天,好不好?”张翠山焦心在哥的安危,顾不得多言,转身朝着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