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为一个刚出世的婴孩洗澡,不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二人却都沉浸在这一刻的温馨幸福之中,颇有经验的谢逊自非张翠山这个菜鸟可比,如同对待亲生骨肉一般,仔细地将婴儿身体的每一处都洗得干干净净,其专注的眼神连张翠山这个生父也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过了一日后,殷素素的身体也逐渐好转,精神也健旺了许多。谢逊列出了一些对产妇有益的一系列食物,叮嘱张翠山一定要依此而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实难相信,这么一个大男人,心思竟是如此的缜密。
十二个时辰之后,杨冰儿被封的穴道自解,也幽幽地醒转了过来。
小姑娘的脸色却是呈现出苍白之色,无复昔日的红润和娇艳。
张、谢二人初时还以为是谢逊在发疯之时伤了杨冰儿,可当谢逊为小姑娘把过脉之后,谢逊的脸色却是辍学然一变,接着又变,似是见到了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杨冰儿的经脉俱已大损,而造成这一后果的原因竟尔不是谢逊,而是她本身。对于谢逊的内家路数,张翠山自是了若指掌,混元功本是一门刚猛的内家功力,若是伤人,表现出来的症状该是如同被火烤过一般,而不会如此平静。反过来看,小姑娘常年修习的九阴真经中的阴柔之力才有可能造成这样可怕的后果。
阳刚和阴柔原是水火不容的两个极端,谢逊对此亦是束手无策,他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示意张翠山去试一下,毕竟张翠山的武学修为高出他甚多,新练就的太清真气更是一套阴阳无所不包的绝世功法,若非他的混元功也接近大成,说不定会散了真气重新去修炼张翠山的功夫呢!
岂知张翠山的真气探到了杨冰儿的身体里后也如泥牛入海,片刻间就消失的无踪无影,他并不气馁,又是输过去一道阴性的真气,这一次效果较之前次稍好,更兼他那超强的天人感知能力,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收功后,他摆摆手,示意谢逊先出去,替小冰儿盖好了兽皮后,他也缓步踱了出去。
他面色凝重,脸色比刚才的谢逊还要难看三分。
谢逊是个大行家,可这次他却没有张翠山观察得更清楚,他至今还以为杨冰儿的伤是为了能跟自己相抗,可能是激发了小姑娘自身的潜力,这才损伤了自己的经脉。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张翠山之后,后者却是摇了摇头,沉声道:“谢兄,冰儿的伤与你无关!
话音一变,略带自责地道:“或许是小弟诊断错了,冰儿,冰儿——她中的是一种剧毒!”
“剧毒?”谢逊惊道。武林中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不是高出自身甚多的高手,而是可以悄无声息地置人死命的毒药。若是中了毒,任你功力通天,也只能落下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冰儿中的是一种慢性毒药,而且应该是中毒已久了。全身的经脉已经开始萎缩,她一身的功力,此刻怕是剩下的不到一成!”张翠山一脸痛惜地道。
其实,张翠山说得还不够惨。杨冰儿的伤势何止是经脉萎缩,功力大减这么简单。简直可以说是生机皆无。腐心丹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其毒性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是以张翠山明知道杨冰儿中了毒,却空有一身深厚无比的功力,竟无法为之化解。
冰火岛上的奇珍异兽倒是有不少,但用于解毒的天材地宝却是凤毛麟角。惟一可行的方法是寻一内功路数与她相符的绝世高手,每日里为她输送真气,以保其生机不绝,但若是想彻底治愈,却是不可能了。
张翠山忆及义兄杨正雄对自己的恩义,又联想到杨冰儿对自己更是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期间经历了数次大的劫难,都化险为夷,只是此次——一股无助的苍凉气息从他的心头升起。任是他修为高绝,心境远远超出旁人,此时也是挥之不去。
昔年曾有无数的江湖中人为了争夺九阴真经,而打杨冰儿的主意。张翠山也正是因此而结识了杨氏兄妹。他在想或许是在当时,那些丧尽了天良之徒给杨冰儿下了毒手,他当然不会联想到是殷素素。从未记恨过任何人的张翠山此时对下黑手的凶徒竟是恨得咬牙切齿,暗暗发誓:异日必十倍还之。
时光总是不会顾虑大家的想法,日复一日,无情地悄悄掠过,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孩子已经跌跌撞撞地练习走路了,口中伊伊呀呀地能模糊地叫出爹爹、妈妈、义父和冰姨等简单而常用的话语。殷素素和张翠山请谢逊为其取名,谢逊有感于自己那早夭的孩儿名唤谢无忌,于是乎,张翠山这个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天真的小无忌总能带给大家一些快乐,而谢逊这个虽非亲父却远胜亲父的义父对其更是宠爱有加。除了喂奶的时间,小无忌总是缠着谢逊,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直让张、殷二人大吃干醋。
杨冰儿的身子却是日益虚弱,尽管每日里张翠山都会以太清真气为其修复受损的经脉,但起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而她本身的功力也已然消失殆尽。昔日那娇艳动人的美丽脸孔,如今也已不复再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面容苍白、病恹恹之态。三人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而殷素素也心生愧疚,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作做作为究竟是对还是错。<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