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张翠山。方才他距离太远,虽然清风诀速度当世无双,于那孩儿却也是救之不及,此时跃至船头,断不容这几个番僧再行凶伤人,大袖过处,元兵、番僧纷纷落水,一个番僧手指着张翠山,吓得颤声问道:“你是•••你是•••?”张翠山冷哼一声,傲然道:“武当张翠山,你们在下面做个明白鬼吧!“说罢一记落叶浮萍击了过去,排山倒海的巨力卷向了对手,在这种绝世高手的面前,那番僧甚至不曾升起对抗的念头,巨力已然袭至,这一掌硬生生地在他的胸前穿过,余势不停,连同他身后的数人也被掌风所激,身形把持不住纷纷落入江中,江水湍急,眨眼间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张翠山一击得手,更不容情,扑身而上,拍开一名番僧袭至的一掌,身形微晃,已绕至其身后,攸出一脚,踢在了他的丹田,这番僧登时了帐,回头又对余下的二僧打出一式苍松遮日,但觉天空中顿时落下一片蔽日的乌云,二番僧欲举掌去挡,却被直挺挺地压倒在地,一息之间竟是呼吸困难,待张翠山又补了一记老树盘根之后,二人几乎同时向西方报到而去。
余下的数十元兵见状,不知是谁挑了个头,齐刷刷地掉头向船上跑去,只是在张翠山这等武学宗师的面前,又岂能任他们回转,一式秋风萧瑟,数十道劲气呼啸着罩向众元兵,顿时数条小船上空空如也,江中却是多了数十具尸体。不过这一干众人能死在开天九式之下,也算是福气不浅。
灭了元兵和番僧,张翠山再去看那虬须汉子和孩子。虬须汉子已是气力全无,横卧在船舱里,身后的孩子却是因为中箭后失血太多,早已气绝而亡。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小女孩的哭声,却是一年约十岁的小小渔家女趴在船夫的尸身上放声痛哭,听到那一阵无助的哭声,张翠山的心中也是一阵怅然,暗道这饱经战乱的世道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人家。
只见那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
他柔声对小姑娘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小姑娘嘤嘤地哭着回答:“我叫周芷若,家里只有我和爹爹相依为命,如今爹爹也被元兵杀死啦!呜呜呜•••”
幽兰青青风为愁,雅荷戚戚雨成悲,峨嵋深深,深几许?问何处,才是离魂归依?那逝去的江水里有一个名字——周芷若!!!
张翠山略微失神,看来命运的轨迹还是不容偏离。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回过身又问那虬须汉子道:“你又是何人,这个是你的孩子么?”说着朝那刚死去的小男孩一指。
那汉子道:“小人常遇春,是反元义军周子旺将军的部下。这是周将军的独子,将军兵败被杀,小人拼命保着小主公杀出了一条血路,从弥勒宗奔逃到此。如今小主公也死了,呜呜呜•••”
常遇春带着幼主,奔波千里,力拒强敌,当真是个英雄了得的好汉子,然而此时的他他又像极了一个孤独无依的孩子。
张翠山心中慈悲之念大生,轻抚其头,柔声问道:“遇春,今年你多大年纪,师尊又是明教中的那位英雄?”
常遇春据实答道:“回前辈话,小人今年刚满二十岁,师傅是巨木旗使闻沧松。”
他忽地想起适才张翠山只是轻轻一拂,数十名元后和番僧就此魂归龙宫喂了王八,此人该是一位江湖中名望极大的人物,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师父闻苍松也是远远及不上,刚才听他自报家门,好像是武当派的张翠山,那岂不是近年来江湖中威名最盛的翠山公么?难道有如此巧合的事?他这一走神,牵动了内伤,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忽地身子一软,回头看处,张翠山一只手已是贴在了他的后心命门穴上,他顿感一股凉爽的真气注入了自己的经脉当中,片刻功夫,番僧所造成的掌伤处已不再难受,又过不多久,淤血处已经全部平复,伤势已是去除的踪影全无。想不到这位名满天下的大侠,竟还是个医术圣手。他心下感激,对着张翠山上前就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张翠山也不阻拦,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常遇春。此人不但忠义,又悍勇至极,又有行军布阵之能,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义军的一个出色首领,他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对常遇春道:“遇春,我意欲收你为徒,你意下如何?”
听到此话常遇春听完不由得“啊”了一声,张翠山还以为他不愿意又问了一遍。这次常遇春算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同时却也傻了。名震天下的翠山公要收自己为徒,这该是多大的荣耀啊!
可是常遇春不是个忘本的人,相反还是个重情重义,尊师重道的人。闻苍松虽然不及张翠山的名气大、声望高,但毕竟从小抚养自己长大,教授武艺,识以兵法,简直可以说没有恩师,就不会有今天的常遇春。可张翠山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代宗师级的人物,年轻的常遇春一时之间犹豫了。
张翠山的阅历比常遇春多得多,当然也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武林中原来也有这么个规矩,未得授业恩师批准之前,须是拜不得别人为师,哪怕对方是当世高人。昔年襄阳大侠郭靖也是在得到江南七怪首肯之后,才拜得武功、名望均远高于七怪的北丐洪七公为师。不过,张翠山并不介意收常遇春为一记名弟子,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常遇春一讲,后者欣喜无限,当场磕头拜师。
张翠山本欲带其回武当山,好好调教一番,只是常遇春有军务在身,周子旺新败,但弥勒宗的弟子何止万千,若能重新收编起来,仍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周子旺既亡,理所当然的,常遇春就成了周子旺部部的最高军事领导人,他受故主公所托,改编残部,拟待他日东山再起,瞅机会给元军一个迎头痛击。
见常遇春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以大事为重,张翠山也颇感欣慰。他看人的眼光极准,这常遇春的骨骼特异,资质也不逊于那少林的圆觉和尚,更兼之刻苦勤奋,胆量过人,对于传其什么功夫,张翠山已经了然于胸。
他生怕这个记名弟子日后再遇到这种危险,故不惜破费功力运功将其全身的经脉打通,又买了笔墨纸砚,小毫一挥,一篇改良版的般若功瞬间完成。结尾处张翠山还将自己的一些心得详细地一一标了出来,也省了常遇春在练功时乏人指点,误入了歧途的忧虑。
他之所以传给常遇春般若功而非其它,实是因为常遇春多奔走于战场之上,而般若功的特点就是内外兼修,易筋换骨。若是传其太清诀,怕是这个生性好动的常遇春也很难静下心去钻研。由此可见,因材施教才是真正的好老师,张翠山又悄悄在心里得意了一把。
别了常遇春,张翠山带着孤苦无依的渔家女周芷若朝武当山回转而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