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歪在坑上,贾赦一言不发的坐着,半晌才问,“大夫怎么说?”
本来这样的雅事,还是张氏的提议。只是她早上起来,便不大好。鼻子堵了,时不时一个喷嚏,实在不雅,又难受。贾赦原想命人去请太医,还是张氏说应是伤寒,请街上有名的大夫过来便罢了。
张氏开口,瓮声瓮气的,“风邪入体,大夫开了方子,才刚喝过药。恐过了病气,没叫哥儿过来。奶娘带着哥儿去给太太请安了,还没回来,你去看看?”
贾赦点头,“正好,把那两个丫鬟送回去。”
张氏大奇,“你离了我不过两刻钟,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贾赦一笑,拱手道,“爷可真离不得奶奶,不然那些个狂蜂浪蝶,能把爷生吃喽!”
一听这话音,张氏便明了。见他耍宝,张氏捂嘴笑了一会子,方正色道:“是挽袖还是墨妍?”
“是挽袖。”
张氏一怔。
这两个丫鬟,她是过了目的。挽袖生的好,不及墨妍半分。墨妍之美,连她看了都自惭形秽。听说墨妍从前还是秀才家的女儿,只应生的太好,导致家破人亡。后来也不知怎地,被看上她的那户人家卖了出去,后来辗转到了这府里。
约莫是老爹是秀才的缘故,这墨妍长得艳,性子却是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她写的一手好字,簪花小楷,工整紧凑。应她又性烈,誓不叫杀父仇人得逞,现下还是完璧之身。
这样的女人,张氏心里忌惮,怎能不密切关注。光顾着防着墨妍,她倒是忘了挽袖这个不安分的。
“那爷的意思?”张氏试探道。
贾赦笑觑了她一眼,“茹儿怎么没跟我说,太太没把卖身契送来?”
张氏心虚的移开眼睛,端庄的笑,“兴许是太太忘了。”
“太太记性不好,可那两人既然心不在这里,索性还给太太得了。我们院子里也不缺这两个人使。”贾赦颇有默契接话。
张氏打了个呵欠,贾赦见她眼里泛出泪花,想是困极,心疼道,“也罢。我去太太那里。你既吃了药,精神短,到床上歇息吧。别歪在坑上。家里的事也不急,先叫她们支应着。什么也没你的身子重要。”
张氏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嗔道:“我知道了,爷快去吧。”一时贾赦出去了,张氏果然脱了外面的大衣裳,盖了被子,转眼睡着了。
荣禧堂那边,史氏把哥儿留下来,也不为别的。她只这一个孙子,不疼他,却疼谁去?都说她偏心,若不是老大不孝,处处顶撞她,她怎么会偏向听话又孝顺的老二?
何况孙子养熟了,似贾赦这般,对祖母百依百顺,岂不好?老二眼看没希望了,可哥儿不出意外,铁定是要继承荣府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史氏对大孙子十分亲近。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史氏也颇有这个架势,把哥儿当成命根子来哄着了。
“幸而哥儿长得像他祖父,不像那个讨债鬼。”史氏哄着怀里的小胖子,笑着对何东家的说,“性子也乖,不比他爹,从小霸道,天魔星一样。”
“都是太太的福气,”何东家的心知史氏在乎什么,便有意往这方面奉承她,“哥儿从小养在太太膝下,以后定像二爷一般,读书有成,又对太太孝顺有加。太太眼下辛苦几年,以后啊,就等着做老封君吧!”
史氏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不留神,手上留着的长长指甲在哥儿脸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红印。小孩子娇嫩,哥儿从未受过这样的疼,一下子哭闹起来了。
魔音贯耳。刚夸了哥儿乖,转眼被打脸的史氏脸上下不来,忙命奶娘抱下去。心里正抱怨着,门外贾赦焦急的声音传进来,“盼盼怎么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