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月的朝阳露出脸庞,第一颗子弹从枪口飞出,带走了阳光下的第一条生命。
一个满脸尘土的年轻战士看着身边倒下的战友,麻木的脸上有了表情,血溅在了他满是黑灰和血污的灰色军服上,只是增添了一抹新鲜的红,他抖了抖,拉开枪栓,扣动了扳机。
火光在枪口前一闪而过,一颗他根本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子弹剩下了一颗在脚边滚动的弹壳。
没有开第二枪,因为他也闭上了眼睛,额前一个弹孔里,血混着丝丝白色如同冷冽的泉。
狂潮,法国士兵蓝色的军服汇成了一股狂潮,要将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切生命吞噬,即使,这些生命已经疲惫不堪。
一个接一个的青山军士兵倒下,一个接一个年轻的生命离去。
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站在这血红的战场,却再也没有机会迎接第二次。
陈玉山不停扣动扳机,杨泽趴在战壕上射击,张云的手已经被步枪的后座力震得麻木……
没有指挥了,已经不需要战术,因为青山军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战斗,或者死去,或者坚持到最后一个倒下。
他们只剩信仰,在疲惫的麻木的身躯中抖落生命最后的轨迹。
法国人还是越来越近,哪怕他们在青山军垂死的挣扎下伤亡很大。
“哦呜!”
第一队法国士兵冲进了青山军的战壕。
“用刺刀!操丫祖宗!”
贝兴狂吼着扑了上去,似是一头呼吸的到死亡气息的困兽。一个法国兵被刺刀扎死,贝兴又扑向另一个,这是最后的鲜血了,这种情况下,心理只会走向两个极端,恐惧到崩溃,或者愤怒成狂兽。
青山军士兵低吼着,仿佛只有刺刀上滴落的血才能提醒他们生命是否存在。
杀戮成了本能,不管倒下的是对手,亦或是自己。
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白刃战——生命消失前的殊死搏斗。
两千头悲哀而愤怒的兽,把泪水深埋,将撕咬化为离别的挽歌,用鲜血壮烈的祭奠!
陈玉山泪流满面,狂舞着军刀,仰天嘶吼。然后他冲向了一个法**官,军刀用尽全身力气斩下……
那个法**官愣住了,直至他的头颅在地上滚时,脸上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也许他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这些明明已经被打残的中国人会爆发出这样可怕的战斗力,为什么他们脑袋后面没有可笑的猪尾巴,为什么那个脸上挂着泪水却狰狞癫狂的中**官会战斗在第一线、会和他的士兵同生共死!
我们相信,还有明天。
我们相信,忠魂永存。
我们相信,兄弟不死。
我们相信,就算最后一个倒下了,理想也不会倒。
因为我们用鲜血染红了它。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弃我昔时弱,着我战时疯!
兄弟们,战士们,男人们。
给老子杀!他妈的杀!!杀!!!杀!!!!
……
“这些中国人怎么了?”罗西纳眯起了眼睛。
“是啊,我的指挥官。”罗西纳身边的军官一脸惊讶,“他们为什么不投降?疯狂的家伙,他们就像狂热的异端分子,上帝啊,难道他们要战斗到一个人也不剩吗?”
罗西纳沉默着,几秒钟后表情变得庄严起来,“帕克上尉,他们是真正的勇士,请不要质疑这些人身为战士的灵魂。”
“是,长官。”帕克上尉敬礼了。
罗西纳点点头,嘴边露出的微笑,“我们应该成全他们不是吗?”
“什么?”帕克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