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南岸,一片茂林修竹纵是深秋时节,风景依旧秀丽,岸柳石栏,波光楼影,翠竹夹道,亭阁相映
“望江楼”唐绍仪望着临江而立的阁楼,不禁感慨,“望江向北,江山烽烟久闻此楼大名,今日却是第一次见”
此楼建于清光绪十五年,下面两层四方飞檐,上面两层八角攒尖,每层的屋脊、雀替都饰有精美的禽兽泥塑和人物雕刻朱柱碧瓦,宝顶鎏金因楼身位于锦江边,故名“望江楼”江楼本名“崇丽阁”,取晋人左思《蜀都赋》中的名句“既丽且崇,实号成都”而命名
望江楼下,梁启和罗纶已经久候,看到赵千一行前来,立刻迎了上来
“哦?”唐绍仪眼前一亮
胡余胡笑道:“少川兄,以望江楼为门,三门齐开,面水靠山,天地方圆,此风水,必定大迎天下贤士”
赵千望着长达数十米的门庭,琉璃飞檐之中,金字牌匾气势很足牌匾上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颇具古朴厚重之风
“这字谁写的?”赵大帅看得直点头,自个儿字写的一塌糊涂,除了几个字还凑合,但对于法艺术,还是看得懂的
“自然是严先生”罗纶笑道,“宗光先生一到,梓青自当退位让贤”
赵千笑道:“罗梓青你谦虚了,咱们办学,需要宗光兄这样的大人物撑着,但教育这个东西,还是需要一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劲”
“大帅言之有理,宗光此来,也只是担任校长一职,罗梓青此人,却是能掌控全局的”只见一个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子从望江楼缓步下来,正是严复,身边还跟着一个三十来岁卷气很浓身着厚布长衫的男子
“宗光兄坐船辛苦了”赵千立马过去握住了严复的手,寒暄了几句而那三十来岁的生看到赵大帅过来却有点噤若寒蝉的感觉,微微低头,一直不敢直视
“久闻严宗光大名,今天总算是见着了,我家大帅果然了得,连严先生这样的人物也请得来”唐绍仪走过去拱手道
“请问先生是?”严复看到唐绍仪,微微一愣
“在下唐绍仪,效命于大帅,乃鞍前马后一幕僚”唐绍仪哈哈笑道
“唐少川?”严复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那生是一惊
唐绍仪微微一笑,神情明显比严复这种学者老辣许多,称呼也改了过来,“宗光兄不必多虑,你我同为大帅效力,自当不分彼此”
严复也反应过来,笑着哦了一声,拱手相见
“这位先生是?”赵千终于看到了那脸上还有惧意的生
那生抖了一下,正要行礼,却被罗纶上前打断,拉着手道:“大帅,此人乃梓青旧友,四川状元骆成骧是也”
“哦?”赵千眼前一亮立马和那生握手,含笑道:“青山能得先生之助,实乃大幸”赵大帅成天和这帮生一起,半文言文的外交辞令是进步神
听到现在全中国最受瞩目的赵大帅如此礼遇之言,骆成骧明显受宠若惊,连忙退开拱手:“骆公啸何德何能,焉得大帅如此?”说罢就要下跪
“诶,公啸兄,不必如此”罗纶立刻制止,扶着骆成骧道:“咱们大帅平易近人的很,不必听信京城那些不实传言”然后又对赵千说:“大帅,公啸乃我学长,梓青初入尊经院学习之时,便得公啸兄指点良多,年纪虽差了十余载,却情同手足,后来公啸兄高中金銮,便只能信来往,如今公啸兄受到排挤,梓青自然就将他带给了大帅”
“受排挤?谁排挤你?”赵千眉毛一掀,“跟我说说,我收拾他”
骆成骧又是一惊,忙道不敢
罗纶哈哈大笑:“我的大帅啊,公啸兄初来乍到的,还不习惯您那一套”
“哦”赵千撇着嘴看了唐绍仪一眼,“我以为他是你”
唐绍仪也笑了:“少川本人又求过大帅什么了?”
赵千嘴角挂着笑:“你也是留美归来,海龟一只,懂不懂美国人的幽默?”
海龟一只……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唐绍仪是笑得直摇头
不过经过赵大帅这么一搅合,那些文人相见的繁文缛节倒是省去不少,气氛江湖了许多,就连一直有些害怕的骆成骧也轻松了起来,笑着说:“公啸在京城之时,听闻大帅不少事迹,说实话,呃……”欲言又止
“说我二百五铁脑袋,浑人凶汉子,亡命不要脸,外加死要钱好色浪荡”赵千笑望着他
“唉”骆成骧叹了一声,点点头
罗纶笑道:“公啸兄为人坦荡,心怀天下众生之苦,为官清廉,不同流合污,自然受到排挤,他在京城有个绰号,叫‘穷状元’,为官所得之俸禄,绝大多数捐给院学会,自己却家用贫困,厨灶屡空”
听到罗纶的话,骆成骧又叹了口气,摇头道:“天下已黑,纵公啸有此心,还不是精卫填海,沧海一粟”
“这个国家就是精卫少了,要是像你骆成骧这样的精卫多一点,要是每个当官的都是穷状元,人家也不至于在我们的土地上横行霸道了”赵千目光炯炯的看着骆成骧,“就冲你‘穷状元’三个字,赵青山在这里给你鞠一躬”说罢,朝骆成骧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