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赫收到她的信,立刻抽调了几个没有公务的侍卫到王府任听差遣,其中就有康侍卫。
香雪海的人永远那么有效率,当日便将银库的锁换成明暗锁,明锁在裴菀书手里,暗锁她让人送给沈醉。
而当天夜里不少人写信告发管全斑斑劣迹,包括安插亲信,私吞银子,在外放印子钱,打着王爷旗号收钱办事等等。
裴菀书让水菊一一整理出来,又将原件仔细保管起来,让西竹和康侍卫带着两名兄弟专门去查管全的事情,他在外面的宅子、田地,以及和什么官员私下交易,有没有人命勾当等等。
如果有了实证,就算管全的主人真的问起来这也好办,况且打着王爷的旗号这本就是死罪。而且她让神武营的侍卫去办,到时候一切都推到沈醉头上,他既然有种利用自己,自己自然也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第二日,金掌柜让两个手下抬着一口黑漆大木箱子进了裴菀书的院子。
“金掌柜,我就是想对王府的营生有个大概掌握,免得以后手忙脚乱,您可别有什么想法!”裴菀书看着金掌柜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脸,眼底却是青黑一片,不知道是担心还是操劳过度。
金掌柜垂了垂首,“夫人客气,夫人要当家知道这些是应当的,若是不知道才让人笑话!”
裴菀书感谢他理解,便请他去厢房奉茶,然后看看账册。
水菊奉上裴菀书珍藏的顶级黄山云雾,那是柳清君从前送的,她舍不得喝。
金掌柜一闻茶香,眉头一耸,忙道,“夫人真是客气!”
裴菀书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看了两眼,“金掌柜与大管家自是不同的人,我也不是个没事找茬的人,自然知道好赖!”
看了半晌,眉头蹙了蹙,金掌柜放下盖碗,问道,“夫人,可有不妥?”
裴菀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不是没什么,而是真的有什么,只不过她不想说而已。
看着那些账册,裴菀书越发心惊,对沈醉也越发惊惧。
他竟然将她独特的一套记账方式都学了来,金掌柜给她看的就是她自己发明的记账方式。
简单,一目了然。
可是,她不记得外传过,连去香雪海给柳清君帮忙,她也并不完全显露,只不过在江南自己那几处田产做过几次,但是也没和庄头们商量。
瞬间有点心慌意乱起来。
“账册看起来有点不习惯,夫人看的少自会如此,以后看的多了便熟练起来!”金掌柜想她一介女流,会看也便不错了。
账册中分类详细,看起来并不十分累。
裴菀书想起沈醉似乎并没有将所有的产业让管全知道,但是金掌柜知道,看来他就代表的沈醉。
果然金掌柜抽出其中的一部分放到裴菀书面前,“这是爷交代的,田产以及几家铺子归夫人管,另有几家爷也想请夫人帮忙打理,收入对半分!”
裴菀书挑眸看向他,笑道,“我也涂了懒法,还是大掌柜管,我的铺子分大掌柜一成利好了!”
金掌柜一听忙起身拱手,推辞道,“夫人言中,不瞒夫人说,小的精力不够,需要掌管爷其他的事情,这些商铺夫人只要随意去看看就好,人手都是配备好的,爷放心夫人!”
裴菀书叹了口气,专注地看着他,似乎想看到沈醉的意思,半晌,缓缓点头,“既然他如此说,那我就勉为其难。不过除了封地以及皇家赏赐的收入商铺以及林子是按照原来的方式记账,其他的我希望金掌柜能让可靠的账房先生发明一套新的密字。”她也不知道沈醉到底有多少产业,也懒得去问,但是既然是不想人家看的,账本就是关键。最安全的莫过于就算是账本公开也无人看得懂。
金掌柜颔首轻声道,“夫人,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时间没有好的勾画!”然后对着裴菀书抱拳拱手,“还请夫人多多赐教!”
裴菀书欠了欠身,笑笑,“金掌柜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我不过是图自己懒,看的省心。真正的密字是要越简单约好,而不是麻烦到自己都没几个人记住,只要有本密字书就可以!”说着便随手拿起一本诗集,道,“比如我们可以将这壹贰叁的字用简单的东西代替,一横或者一竖,怎的都好,就是为了记账方便,最好一笔写完,免得时间都浪费在记账上。”
金掌柜忽然一拍大腿,“好!夫人果然不愧是裴学士的小姐,敢骂王爷竖子无谋!”
裴菀书一愣,随即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沈醉竟然四处跟人家说自己那点糗事。金掌柜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忙行礼,“夫人莫怪,小的不过是听王爷说了那么一句!”
裴菀书笑了笑,便知道他确实是沈醉的心腹。
“让金掌柜笑话,金掌柜尽管去弄,然后将记账的伙计们都训导一下,你们外头进出的自己掌握,除了各家铺子的,再给府里派两个帮我做事情,两个管账房。”
金掌柜拱手一礼,“是夫人!”
“这么多的账册我也看不完,我主要管让我负责的那块就好,金掌柜,其他的你拿回去吧,告诉爷,我没那么大的胃口!”裴菀书指了指那一大箱子,她也断定这金掌柜一开始也是本着难为她来的。
金掌柜终于裂了裂嘴角,“是!”
粗粗地看了一遍,心头暗自惊异,瑞王府的收入还真不好,各行业都有涉足,而且经商的竟然不在少数。
按例这可是违制的,当今天子主张无为,轻商,认为商人重利的本质破坏了社会法度。就算香雪海那样的大商家也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瑞王从前不是说商人就是小人的吗?今日竟然也经商?
而且还让自己看?
她确定这是沈醉授意,否则这样秘密的东西金掌柜不可能给自己看。
浏览了个大概,发现沈醉只将封地产出的银子大约一半拿回府里。
那么看来王府就是他的一个幌子?
随意地看了两眼,吓了一跳,他的王府竟然有两百万亩的地!!但是说起来如果真要去了封地,该更多才是。可是这的确让裴菀书大吃一惊。
想着觉得饿起来,看看外面日头正南,今日怎的还不开饭?
“水菊,水菊,饿死了!”裴菀书将账册锁在小匣子里,捧着去了睡房放进梳妆台下的柜子里。
叫了半天没人应,裴菀书便走去院子喊了个机灵的丫头来,“你看到水菊了吗?”
那丫头垂首低声道,“夫人,姑娘去帮您催午饭了!”
“你叫什么名字?”裴菀书看了她两眼,眉清目秀的,看的挺舒服。
“回禀夫人,奴婢草儿!”
裴菀书看了看她,笑道,“你去看看水菊怎么还没回来,不管她做什么,立刻回来我知道。”
草儿答应了一声,立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