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只一心关心他的安危,也顾不得许多,便在床榻边坐下了,距离萧奕峥甚近,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萧奕峥被她盯着竟有些不自在,将披在身上衣物拢了拢,方才开口说:“你不要如此紧张。马车哪有那么容易被颠簸一下便倾覆的道理,虽然目前我还不知道是谁策划了这件事,不过我想目的或许仅仅是让我受些轻伤。”
“受些轻伤?”清溪不解,忽又拧眉:“难道是想阻止你去西北?”
萧奕峥点了点头:“或许。”
“为什么?”清溪喃喃。
萧奕峥身子挪了挪,沉声问:“我记得你说过,太子妃被害一事好似并非念妃一人所为?”
清溪想了想,自己确实说过此话,于是轻点头。“但此事最终是念妃一人所担。”
“我担心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萧奕峥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清溪怔然。
“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要去西北最根本的原因。”
清溪愕然。“为什么?”
“我不知道父皇是否对此事存疑。但如今他身体不好,三哥不在尚都,若是朝中却有隐在暗处的不轨之徒,此时不能让握有调配军权的武将再离尚都。”
“那是谁又不愿让你去呢?”
萧奕峥摇了摇头,“目前,我也猜不透。”
“那你去会不会有危险?”清溪不自知的攥着他拖在床边的衣袖。
萧奕峥眼中的光却更为明亮:“越是有人阻止,说明越要去。”
“可你的伤?”清溪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右肩处。
他的衣服隐去了一半伤口处,但剩下的一半绷带交缠出渗出的血迹明显可见。
提及伤口,萧奕峥似想起来什么,肃然道:“你那时自以为是的将我推开,自己去面临危险,这很危险。我同你说过,绝不能主动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阿珩,你记住,不许有下次!”
清溪本还担心他的伤,听见他如此严厉的语气,心中委屈,一时无话。
萧奕峥眼神一低,本想看清她的神情,却瞥见了她的右手手背出缠着的纱布上亦有血迹渗出。他心中一痛,伸手托起了她娇嫩白皙的手,声音轻柔:“你为我受伤,我怎会好受?”
清溪再抬头时,不知怎的,落下了两行清泪。“你受了伤还得远行赴战场,我又怎会好受?”
她的声音温暖腻人,像羽毛扇轻浮过萧奕峥的心头,又苏又痒,又麻又柔。他看着她明镜似的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吹弹可破的脸庞,屋内油灯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朦胧之感。他伸手去擦拭她落下的泪,那些泪仿佛落入他的心田,滋养了无数慰藉情感。
清溪也没抗拒,缓缓闭上眼,感受他无声却笃定的安慰,这让她安心也放心,但她的泪却似开了闸般,无法控制,一落再落。她忧心他的伤,也心疼他的承担。
萧奕峥的眉头蹙的更紧,不知该如何治好她的眼泪。脑子一个念头兴起,他无不想多想,倾声上前,将唇轻轻落在了她的腮边,轻轻吻干她的泪。
清溪通声一僵,脑子似燃放起了烟花,爆的她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耳边鸣响不断。
而萧奕峥的吻已然落在了她的嘴唇处,小心而轻缓的触碰,一触即离,再触试探。明明唇上还带着她眼泪的咸味,可他却味觉失调似的觉得她的唇无比柔软香甜。他紧紧贴上去,想要探索更深的温暖与美丽。
可已然睁开眼的清溪似明白了过来,忽然大力一推,站起了身,晕红着脸喘着气紧张而无措的看着萧奕峥。
萧奕峥的伤口吃痛,左手下意识的护住了伤口处。清溪见此情况,又担心他的伤口,急忙想上前查看,却见萧奕峥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她顿住了脚步,躲开了他的注视,烛火半映下的脸显得似有薄怒。她听见他暗哑的声音响起:“我……对不起…….是我……,你若生气怨怪怎么样皆可…….或者我们也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说的断断续续,甚为犹豫,是清溪从未听过的语气态度。
清溪猛然抬眸盯着他,咬着下唇瓣,好似更为生气。
她转身疾步走出了房,将门重重的摔上。
门口当差的侍从女官面面相觑,互相递了个眼神,王妃气性好大,不太好惹。
清溪快步向朝兰苑而去,所有情绪涌上心头:害羞,委屈,气恼,忧心……统统搅和在一起,让她觉得胸腔脑腔都要爆炸了,刚刚被萧奕峥吻停的泪又决堤了。她不停的抬手去拭泪,又见到自己受伤的手,脚下一拌,差点没站稳。她急忙扶住一旁的院墙,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的,她也不想往前走了,不管不顾的回头,带着一股风似的闯进了正则苑萧奕峥的卧房。
侍从女官们又是一惊,王妃这气势汹汹而来,躲远点。
正盯着油灯停驻目光面色颓然的萧奕峥看着去而复返的清溪,还未来的及讶异,就看着她顶着大花猫一样的脸怒气冲冲的指着他说:“萧澄湛,你抱也抱了,手也摸了,吻也吻了,你居然和我说要忘了。你说,你行走江湖时,是不是也这么轻薄过许多女子?外面都说你是什么行侠仗义救人水火英明神武的六殿下。我看都瞎了眼!我也瞎了眼!”
说完,也不给他反映的时间,她碰的一声又摔门而出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