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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浑沌夺舍(1 / 2)

 “这就是盘古开天斧……”华文昌隐身在云端里,抚摸着盘古开天斧的斧头,有几分陶醉。

“用这东西,就能有自保之力!用这东西,我就能与浑沌一搏!”华文昌的语气兴奋起来。

“我没有放弃过——我不会放弃!”华文昌慢慢地说,对象是自己,又像是别人,“有盘古开天斧在手,再配合我的实力——我可以做到我以前做不到的!我可以!真的可以!”

在上溯历史而回之后,华文昌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感情外露,尤其是像个傻瓜似的感情外露的时候。

华文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兴奋了。

但他认为这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是盘古开天斧——上古鸿蒙之前,盘古大神赖以劈开浑沌的神器!

而且华文昌也已经参悟通了无名金丹——心魔泪——也就是有了几乎能与盘古大神比肩的实力!

这一切,对于华文昌来说,真的等了太久。

华文昌的叹息与在神农谷寒潭前的李亚峰截然不同——他的叹息是欢乐的。

“该怎么应用呢?”

华文昌压抑下欢乐的心情,又一遍重新审视盘古开天斧。

然后华文昌再一次为盘古开天斧的扮相苦笑起来:实在是过于貌不惊人了。

这无论怎么看,分明都是石器时代的猿人的作品嘛。

“这等神器……”华文昌双手拉住斧柄最前端固定住“斧头”的绳索,脸上隐现一层黑气,猛一较力——以他的修为,这一下就是龙筋也扯断了——绳索丝毫不动。

华文昌又抚过盘古开天斧的斧头,那只是一块大石,毫无锋芒,应了“大巧不工”的说法。当初,盘古大神便是仗着这大巧不工,劈开寰宇,强造天地!

华文昌遥想盘古大神的风范,心头感慨。

他并不以为自己有了盘古开天斧就算是无敌天下,但无论如何,华文昌觉得浑沌会有所顾忌,一时之间绝不会再找上门来。这样,就有了进一步壮大实力的空间。

华文昌打算先回去王琦声的大夏山,归拢群妖;再联络现下占了天庭的大力王等无定乡中的人物,让当年的“七圣”也都尽快到大夏山驻扎;然后通过南宫飞燕,华文昌自信可以让“海山八义”也与自己站到一起。这样,天下群妖自会戮力同心,听他号令了。

华文昌以为,只要私下将浑沌抢占无敌子躯壳一事慢慢地透露出去,群妖的立场就会坚定下来——虽然浑沌与李亚峰肯定都会从中作梗,但一方面浑沌在事实面前无可分辨,一方面李亚峰也与天庭走得太近了,不可能讨群妖的好。

“还有西方佛土……”华文昌微笑着。

华文昌知道西方佛土早乱成了一团,如来涅槃的消息还没真在极乐世界传开,但该知道的早都知道得差不多,而目前主事的燃灯上古佛却始终没有表明立场。

在华文昌看来,这其中实在大有空子可钻!

“若是我携盘古开天斧上大雷音寺,显露逆天邪功,以如来留下的佛旨为据……燃灯上古佛怎么也得派给我几个罗汉吧?”

华文昌自知,有观音从中作梗,加之世间练成逆天邪功的还有一个李亚峰,自己想要按照那“佛旨”上说的做所谓的“西天佛祖”怕绝不可能;但就算有些流言从矮胖老人那边传出去,归根结底如来涅槃也不能说全赖到自己头上,既然如此,至少西方佛土在无法置身事外的立场上,就不能够不对自己做个交代。

“虽然这是一场乱局,到头来西方佛土恐怕还会与天庭一方勾结一起,可这其中,未尝就没有让我得利之处!”华文昌这样想道。

华文昌相信自己的耐性,他决心不惜再用五百年的时间壮大实力,然后……再一举功成。

自然,华文昌也想到了这段时间之内,无定乡群妖、西方佛土乃至天庭一边都会各有动作,自己的计划未必就真能十分顺利,但他还是相信自己。

“——不就是诸侯割据的局面?盘古开天斧已然在手,我还有什么不足的?”华文昌这样想。

华文昌有几分志得意满,但他并不怎么乐意让自己的思绪再转到天外天的姜冉,还有曹暮,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无名女童”身上。

这是华文昌难以解决的几个问题。

华文昌千想万想,很盼着能把姜冉接出来,接到自己身边,可姜冉那儿,还有一个与自己反目了的曹暮——华文昌希望自己能够给曹暮留出发展的空间来,所以,他也就不能硬把姜冉接走。

更何况,在姜冉面前华文昌也承诺了要在收服浑沌之后再去接她。

华文昌固然可以对任何人都把承诺二字当成不值一文的玩意儿,可对姜冉,同样的念头是绝不会去存了半分。这也算是华文昌的底线。

所以华文昌就无法再去天外天,无法再去找那个无名女童。

华文昌很清楚:事局到了眼下这般,或许还会再有变数,而这些变数之中,最难控制的,无疑正是无名女童——她手里有如来涅槃后留下的佛心舍利!

或许还有一粒心魔泪?

华文昌不愿猜测下去。如果佛心舍利和心魔泪都在无名女童——自己和心魔之女——的手里,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算华文昌不愿承认自己曾经与心魔诞下一女,但父女之间也有天性,他自是希望无名女童的生活能够更好一些,尤其重要的,是在这天下乱局之中,能有自保之力。

“算了……我想这些干什么?”华文昌自嘲地一笑,从云彩中探出头来,“我还是赶紧先去大夏山,跟王琦声汇合才是正经,也不知道那位贤王把事情办完了没有……”

“汝倒是得利了。”在华文昌的耳边,忽然有声音响起。

“不敢。”华文昌一惊,手上微微紧了紧盘古开天斧的斧柄,哈哈一笑。

“死了一个人。”那声音中似乎有唏嘘的意味,“华文昌,汝也狠毒了些。”

“哦?”华文昌大笑起来,“北斗死了就死了——华某只恨不能亲手杀她!”

话虽这样说出了口,可华文昌的心里也不舒服。

——北斗之死,对华文昌的影响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大——所以华文昌才会这样地大笑,借以掩饰自己的心事。

诚然华文昌与北斗之间的仇恨之深敢说不共戴天,自他上溯五百年而回,第一件事情便是追杀北斗。但无论如何,北斗死前,是拼掉了性命才换回华文昌从元始天尊等人的包围中脱困。若是做生意,华文昌自然赚得十足,可讲究到“道义”二字上,他未免有些不够地道。

“汝若是救了她一起出来,然后下手杀她,华文昌,某便不会提了。”浑沌的声音继续响着,“华文昌,汝恨她?”

“华某当然恨她!”华文昌从云彩中跳了出来,一边吼着一边四处探查,想要找出浑沌在何处——华文昌早想明白了:浑沌之所以几次三番轻易找到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修炼了逆天邪功的原因,那反过来,浑沌的踪迹自己也该能找得到才对。

可华文昌又一次失败了。

高天之上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人,连云彩都不见几片。

“恨?是因为她伤害了汝关心之人?”浑沌的语气很不确定,但在华文昌听来却像是讥讽。

“你到底要华某怎么样?”华文昌双手紧握盘古开天斧,朗声问,“是你帮我拿到了盘古开天斧——那又怎么样?你是来送死的吗?”

“你果然恨她啊。”浑沌没有理会华文昌的挑衅,反自顾自地说着,与其说是在追问华文昌,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扪心自问一般,“那她的死,也该算不枉了呢……”

“嗯?”华文昌察觉了浑沌语气的变化——似乎这一次与之前华文昌每一次接触“无敌子”时都不同。

“北斗……她到底是什么人?”华文昌发问了。

“北斗?这究竟能算是个名字吗?”浑沌好像在笑,“到头来,她还是没有一个自己的名字——华文昌,汝说的那人,是某造出来的。”

“——造出来的?”华文昌诧异。

“盘古死后,有女娲造人——某为何就造不得?”浑沌反问。

华文昌沉默了。

“她死了啊……”浑沌似在感慨,“有生便有死,她——究竟是决定了一死啊……”

“还嫌不够本吗?”华文昌嘲讽道,“北斗一生作孽,早该死了!你再提她,有什么可惋惜的?她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了?你说华某该救她之后再杀她,你呢?华某是借元始天尊的手杀了北斗,你却是借了华某的手!”

“某又不是来跟你撇清。”浑沌失笑,“她死得其所,她不怨,某又有何憾?”

“说吧,来找华某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来给北斗报仇?”华文昌不耐地问。

“事?”浑沌好像在迟疑,“某却是无事。”

“无事?”华文昌冷哼一声,“天灵宗主凝翠崖不在清灵洞天——鬼心狻猊不惜一死,险些连华某都骗了过去——你偏去神农谷,吃亏了吧?”

“凝翠崖……”浑沌低念一声,道,“某原也不是想要杀他。”

“你是浑沌,行事无为无所不为,做便做了,还要找什么……”华文昌还要嘲讽浑沌,却忽然心中升起了警兆。

华文昌发现:自己的心绪实在有些太反常了。

拿到盘古开天斧后,自己喜心翻倒,便算这也应该,但怎么就对北斗之死还有几分自责?当着浑沌,自己为什么就一个劲儿地想要说些便宜话?

这实在有些不像自己了。

华文昌在“当年”的天庭大变之后,性情也随之大变,固然还有些坚持,可行事早不论手段,一颗心儿如铁也似,说给浑沌的“无为无所不为”,原正是说他自己的。

否则哪里会有那所谓的“爱恨情仇欲一手翻弄”的信念?

否则,又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之中不顾一切,做成今日这一番局面?

“原来……”华文昌低呼一声,豁然开朗。

“浑沌,手段可有些下作了。”华文昌冷冷地道,“你伤得有这么重?”

不用多说,自己心绪的变化必定是浑沌暗中捣鬼——他怎么做到的姑且不论,华文昌立刻想到:浑沌的目的,无非是要抢占自己的躯壳!

华文昌想到的,是当日浑沌找上自己,要自己去清灵洞天夺盘古开天斧时的事情,浑沌的语气不容置疑,分明是在吩咐——更让自己生出了不敢抗拒的念头。

如果不是浑沌在神农谷中受了重伤,以他的身份,一定会对任何手段都不屑一顾——想要什么,便直接说了!

“数千万年,四御究竟是诸天之主,他们一起暗算,某若是不伤上一伤,他们面子上须不好看。”浑沌的声音再度响起。

“哦?”华文昌哈哈一笑,“那天灵宗主还算是处心积虑了。”

话音未落,华文昌身形一动,便向远方飞遁而走!

——若是浑沌不惜放下身段暗中施用下作手段,那他肯定是志在必得!华文昌懂得个中利害,也不顾自己手中就有能克制浑沌的盘古开天斧,便要遁走!

对手是浑沌,华文昌可不敢去玩什么后发制人的把戏:一旦失了先手,剩下的便只剩了一个“逃”字!

但……浑沌却也不会就这么让华文昌逃了。

“华文昌,某要擒你,还用得着什么手段?”在低沉的话语声中,已在一瞬之间冲出万里之外的华文昌忽然看见:眼前蓦地升起五根高大通天的柱子!

柱子顶上,撑起一股青气。

“呀!”华文昌骂也不骂一句,立刻转头,换个方向继续飞奔。

《西游记》中,曾载如来佛祖与孙悟空赌斗,所谓“五行山下定心猿”的故事,小说家言,原不能当真。可华文昌看得出来,他迎头撞上的五根柱子,九成便是浑沌的手指!

那柱子立刻就塌下来了。

“罢!罢!罢!”华文昌眼见躲避不开,一咬牙,冲着五根柱子之间的一条缝隙,硬冲过去。

但立刻在柱子外围,又堵上来一片肉红色的墙壁。

这情形,正是浑沌要以双掌把华文昌直接握住的模样!

“浑沌!”华文昌大吼起来,“你别忘了,华某手中还有盘古开天斧!“

一躬身,华文昌抢在那双遮天蔽日的手掌握拢之前,先一步现出了法身!

若是深究起来,华文昌还算是天庭中的文昌帝君转世,他一向倚仗逆天邪功与诛仙四剑对敌,从未现过文昌帝君的法相——这倒不是因为他有所坚持,只是所谓“现出法身“,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高矮变化,从来也没必要罢了。

可现下浑沌的双手以拄地撑天之势直压下来,华文昌也不得不先变得大了。

只是,华文昌的法身再大,却也比不过浑沌的一双手掌——彷佛这双手掌便是天地!

天地合。

天地与君绝。

——天地浑沌如鸡子。

——华文昌生在其中。

如果华文昌不是现出了法身倒还好些。浑沌的“双手”压下来时,华文昌差不多也已经可以“与天比高”了——结果差点儿就被压折了腰。

等华文昌再瞪眼细看,四面一片朦胧。

“被浑沌给封在他的手里了?”华文昌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我跳!”华文昌飞身而起,朝天顶直冲而上!

华文昌站在空中,四周毫无着力之处,分不清上下,更无所谓东南西北,他只是照准了一个方向,直直地飞了过去。

一如华文昌所料,无论把身法怎么变换,无论用多快的速度,四面所见,始终还是一片朦胧,不见光,却也不黑,似是薄暮笼罩住了一切。

“这就是浑沌?”华文昌突然失笑——浑沌所图的是自己的躯壳而已,到头来他还是要借用自己的躯壳才能达成目的:对儵忽二帝的传人复仇,让天下重归浑沌。

若是就这么只困住自己,那有什么用?

依照华文昌想来,浑沌该想尽办法,让自己用出逆天邪功,这才能从中寻出破绽,抢进自己体内——否则他为什么大张旗鼓地把逆天邪功流传下来?

而且华文昌更以为,浑沌经过上古与儵忽二帝的一战,再经过心魔界里与如来的一战,早已没有了自己的躯壳,所以他这一次现世才会借了无敌子的身体——恐怕这还是因为巧合。

谁叫无敌子闭关的所在正是封印浑沌的恨情崖下?

华文昌并不着急。

只看四下的状况,华文昌自知该是浑沌现出了本体之后的情形——说白了,自己目下正是在浑沌的体内。

当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开天斧劈开的,便应该是这样一番局面。

“浑沌!你没可能现出本体太久的!”华文昌高声叫道,“若是华某想得不错,你在神农谷中被天灵宗主所伤,已是强弩之末!你再现出本体,恐怕会有人找过来,痛打落水狗了!”

华文昌的声音在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回荡,飘出很远。

浑沌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声传来,仿佛这里真的空无一物。

一切浑沌。

华文昌把手里的盘古开天斧轻轻转了几圈,盘膝,在空中坐倒,然后将开天斧平平放在了大腿上,垂眉闭目。

这番架势,华文昌是要与浑沌耗上了。

虚空之中,无日无月。

不知过了多久,华文昌睁开了眼睛。

“我在心中数到了三十一亿五千三百六十万,每秒数一次,合计一百年整。”华文昌闷闷地笑了,“浑沌,你骗不了我——到现在,还没过一秒。”

逆天邪功本为浑沌所创,但真正倚仗逆天邪功支撑一片江山的却该数到华文昌头上,在这虚空之中,华文昌不必亲身运使这邪门功法就能知道,是浑沌用逆天邪功在消磨他的心志。

一瞬便过百年,个中滋味华文昌竟轻易地就熬过了。

这百年终究只是一瞬,华文昌不能靠勤修苦练来消磨,浑沌又虎视眈眈,一刻也不能放松——华文昌只在心中一个个数字数了下来,这等坚忍实非常人所能。

但华文昌也不打算就这么熬下去。

他掂了掂手里的盘古开天斧。

盘古开天斧果是神器,刚才华文昌显出法身,不用做法,开天斧也随之变大,这过程之中,颇类大锤的斧头锋芒不显,也不见神光外泄。华文昌心中有数,这,便是大巧不工。

倚仗着盘古开天斧,足以与浑沌一斗,至不济,也能破开目下浑沌的本体,让自己跳出来。

虽然华文昌并不想这么快就与浑沌直接对上,可在不能施展逆天邪功的同时还要脱困,动用盘古开天斧似乎已经是唯一的选择。

“浑沌!”主意已定,华文昌双手紧握斧柄,高声叫道,“你别怪我对不起你!”

说着,华文昌便将盘古开天斧往外一划!

鸿蒙以来,这是盘古开天斧第二次被人施用。前一次是盘古大神亲手劈开浑沌,以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凡一万八千岁,这才算是天地开辟。

这第二次却只是华文昌为脱困而出所用,同是对浑沌施为,此时浑沌却已重伤,华文昌的修为也还不能与盘古大神比肩,无论是目的还是声势,二者都不能相提并论。

只不过,盘古开天斧——却还是盘古开天斧,神器一出,怕无人能当其锋!

华文昌在脑海之中,把天崩地裂的后果都事先想好了。

——没有任何动静。

“嗯?”华文昌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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