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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的湘城迎来了一次秋季大丰收,打去了稻谷的稻草杆子到处都是。本来这东西烧一烧,来年也能埋进地里做个肥料,或者晒干了喂个牲口,物尽其用不会浪费。
那年的十月,武汉会战的硝烟刚刚散去不久。湘城里挤满了退下来的伤兵和补充过来操着四川话、贵州话、广西话的新丁。把湘城堵得水泄不通,城里呆不下这么多人,于是郊外的马家桥也迎来了一支崭新的队伍。
长官说稻草盖起来的房子听说特别能遮风挡雨,于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军营里便热火朝天起来。俗话说取之于民,能取则取,取不了就吹哨子叫人。强买强卖说不上,反正被这支队伍一折腾,马家桥周围的干田里就再也看不见一根稻草杆子了。
王小壮搂到了最后一把稻草杆子,刚爬上房梁,就被人一脚踹下来了。
“愣球货,你这两根草,能盖个什么?天窗?去,再去找一把!”
“没,没有了!”王小壮抓了抓头皮,别说是干稻草了,地里现在连根毛都找不到。
“都停一停,集合!”邹城夹着一摞文档,领着几个军装笔挺的军官到了乱糟糟的营地中央。他踢了一脚地上的木椽子,吼:“哪个王八蛋班上的房梁子?嫌地方太大,准备劈了当柴升堆火过双十节吗?那个谁,过来,抬一下!”
王小壮确定连长指的是自己,连忙爬起来勾着腰跑过去,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根原木椽子稍稍地挪动了一下。
一百二十二口人,吵吵嚷嚷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用树杈子围起的篱笆外,马家桥的老l们或蹲或站,抽着旱烟看着热闹。
“别看了,都都该干嘛干嘛去!”邹城驱赶着人群,直到一百二十二口人列队完毕,还有一群小屁孩儿在篱笆外起哄。
“说国军,看国军,国军伢子打飞机。田里跑,地上跳,子弹追得呱呱叫,呱呱叫――”
“妈了个巴子!”邹城爆了句粗口,捡起地上的泥巴团就朝那群小屁孩子扔过去。队列里乱哄哄地笑,他们大多数人都听不懂这些小屁孩子在唱什么。
“邹连长,歇了吧!时间紧急,我们开始吧!”跟着邹城来的军官里有个校官,戴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王小壮认识他,在湘城的新兵营里,这个人是他们的训导主官。听说是警总团的中校团副,打过上海813抗战,姓苏。
苏训导这一次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补充兵的事情。警总团在上海打得很惨,撤回湘城之后,紧接着又参加了武汉会战,两仗下来,死伤无数。这一次再退回湘城,只好闷声地舔起了伤口,一心一意地想要东山再起。
国军虽然好不容易在武汉稳住了阵脚,可一败再败,战局仍然十分不利,不过好在一门心思想要参军抗战的人却不减反增――谁也不想在抗日大业中拉国家的后腿。
王小壮自然是其中的一员,他和身边的这一百二十一口一样,满腔热血,誓死报国。只不过,他们经过湘城新兵营里经过了两个月的新训之后,被警总团淘汰了。编来编去,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番号――新21团二营六连,作为警总团的补充兵源。
苏训导这次来,就是宣布这个番号任命的。按理说,没有番号直接下连这个先例。但新21团的团长、团副、参谋长都还没有到任,这群散兵游勇没人管束,马家桥的马氏族长快一百的高龄,杵着拐杖都嫌路难走,被人抬在轿子上,挤进了人进人出的警总团司令部。一群泥腿子闹得鸡飞狗跳,总团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先把番号放下来,把原本任命为正规团参谋长的苏训导拉过来当壮丁,补充进来当了个临时参谋长。
苏训导,不,苏参谋长站在那根王小壮移不动的原木椽子上,看着眼前的一群乌合之众。
“我们约法三章!做得到的,留下,做不到的,滚蛋!严重的,枪毙!”
“一,不准强买强卖;二,不准欺男霸女;三,没有团部的条子,不管是谁,跨出营区的,第一次禁闭!第二次枪毙......”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跨出营区直接枪毙,这特么是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