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气地哼了一声,她举起手撩开帘子,大踏步走入珠玉与铜雀生辉的华丽大帐。
“我可以理解为,这盘东西是能吃的吗?”孤千城从埋首的案卷里面抬起头来,伸出一根圆润的指头拨了拨那盘搁到他眼前的东西,指尖无声地抖了两下。
她面无表情:“是你自己要求我做的,爱吃不吃,不过士兵的用膳时间好像已经过了,伙房也没有多余的饭菜。”
“唉你……算了,拿来吧。”一只手夺过了她把食物往外倒的盘子,长叹一声,那表情生不如死。
连城心虚地把盘子一放就自顾自跑去床上打坐调息,她的心情其实也相当矛盾,这个人似敌非敌,似友非友,曾救她一命态度又如此轻浮,他浑身的气质就好像有若实质一样,存在感之强烈仅仅是共处一室便令她觉得如坐针毡,全身上下都不对劲。
孤千城用筷子挑着那一砣一砣黑黄的东西,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瞄了他两眼,又很快缩了回去,他装作一点都不知道。老实说这碗面疙瘩糊也不是特别难吃,样子虽然很难看还有焦味。他并不是锦衣玉食长大,以前跟着老和尚就吃了很多苦,苦头陀之所以被称为“苦”头陀,乃是因为他的修行之苦可以用磨砺与艰苦来形容,孤千城也并不像他表面上这样玩世不恭。
看着他果真一口一口把焦黄的一碗面疙瘩吃完,某人心里竟然非常不合时宜地涌出了一丝羞愧一样的东西。原来是想趁机整整他,她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恐怕连猪都不吃,可是真见那人吃了以后又觉得有罪恶感,毕竟她这个人恩怨分明,虽然不喜欢此人也不至于要到毒死他的地步。这男人,怎么说呢,比猪厉害多了!猪应该向他学习!
倘若她在食物里下毒,偌若她不安好心……这人对她如此放心吗?这倒叫她要害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走吧。”
“什么?”猛一回神,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微圆的桃花目闪烁着珍珠一般的光彩,令她脑中忽的一阵混乱,竟然红了脸。
白晳骨干的手指在灯光下带着好看的朦胧月色,孤千城把吃完面疙瘩的空碗放在案上,自然会有人前来收走,他的手指微微拎住楚连城的一片衣角,满脸嫌弃地看着她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得黑一条白一条的衣服,他根本不在意她那两道利剑一样的眼神对他进行秒杀,而后者被他注视着连耳朵根都红起来,哼了一声十分不情愿地跟着他走出大帐。其实她也很想洗澡,只不过不好意思说,特别是在这个人的面前,这个登徒子!为什么他这样猥琐的一个人竟然还会有如此纯洁的眼神?那小鹿一般不带一丝恶意的甚至比婴儿还要干净的眼神令她心里不自然地紧张起来,害怕他接下来又要做什么事情让她难堪不已。因此在孤千城还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把脑袋一低硬着头皮就冲了出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