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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不用问也知道是韩有鱼的父亲,那个于江南道也算有些名声的门阀之主,韩顶天。
韩家在江南道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大户,经商起家,往上数也有着三四代人打拼的背景,福荫庇护至今,又一门两辈三人成了武当外门弟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脾气的。
不管是在江南道地位使然有些颐指气使的倨傲,抑或是在武当山中师父成为掌门后他这个外门第一弟子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都让他对于这个大和尚的呛声感到愤懑。
“和尚放肆!”韩顶天久居人上多年养气养出的威严霎时迸发,手指大和尚一山,怒目圆睁,只是碍于师父在前,不敢过于无礼。
“道士乱来。”总喜欢针锋相对的夜遐迩反唇相讥。
韩顶天还要开口,却被张九鼎一个眼神制止。
张九鼎双手结圆虚抱于小腹,不急不躁,道:“夜二小姐这句话可有失偏颇,不知道我道门哪里做的不对,就惹出了这么一句‘乱来’?”
嘴上从来没吃过亏的夜遐迩又要说话,夜三更当先一步开口说道:“张掌门不用在此处顾左右而言它,我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你也知晓,即已到此肯定是要讨个说法。”
夜三更抬脚迈步,“我又不是成心来找茬,或者说是有意要与整个武当为敌,张掌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唯恐避之不及不愿正面回复哪怕是提及?”
身为掌门方可着玄衣的老道双目微紧,这姐弟两人从昨日黄昏硬闯山门开始便会有山中弟子监视并源源不断传上山来,回心庵夜家女子舌绽莲花竟说的不争不抢静心修习五十载光阴的同门师弟哑口无言便已让他瞠目,眼下这夜家小子也是一口的伶牙俐齿,好似事情已然裹缚不住了。
见得师父不说话陷入沉吟,韩顶天这个在师门中也算是数得着的外门大弟子开口道:“夜三公子,有鱼不认得两位大驾,山外无知冒犯,三公子也是出手以示惩戒,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说法!”
夜三更嗤笑道:“就是嘛,这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更是爽利?”话是朝着韩顶天说的,可却是给张九鼎听的。
“只是不知晓,所谓的惩戒,是何意思?”这次里朝向了张九鼎,话却说给了韩顶天。
韩顶天气道:“历下城夜三公子那两脚,可是差点毁了我儿这身把式。”
“那他可要谢我姐好脾气,动手以前就要我手下留情,要不然,不会有后来安驾城里那一场好戏,更不会有眼下我登山问罪这一出!”
夜三更咄咄逼人,却也把韩顶天包括玄衣老道在内的武当众人说的一愣,显然对于历下城以外的事,即便是张九鼎也不知道。
毕竟,韩有鱼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主动去招惹这一家子的罪过,也不敢说出口。
韩顶天问道:“安驾城里又与你有何瓜葛?”
夜三更一声嗤笑,却未再纠缠于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九天道长可在山中?”
玄衣老道心下略有起伏可也未表现出来,回道:“前几日就是上元灯节,我朝圣上于西亳城东回春宫设宴要普天同庆与民同庆,九天道长是为主持,夜施主难道不知?”
玄衣老道张九鼎话里有话,借力打力将话题稍微向外绕了绕,聪明如夜三更又是一声嗤笑,道:“是不是把九天道长支走,怕与我当面对质说出你们不想听的话来不成?”
张九鼎毕竟也是人精似的人物,不管道学抑或是为人处世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张口跟夜三更打起了太极,“夜三公子说的哪里话来,九天道长可是御封大醮主事人,虽说这上元灯宴比不上大醮此等规格可也是头等礼制招待,怎得九天道长一去还让夜三公子说成是我有意支开,这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可就要怪我武当了。”
张九天是不是被故意支开和当今天子爷可没有半颗铜板的关系,张九鼎这话无非就是试图借着顶上那尊大神压上一压夜三更,可夜三更怎会听不出来?
后者笑意更浓,道:“那是否需要我把此中前因后果一件一件,在你们这直达天人的飞升坛上好好说道说道,让你们道门先人听听,这一代的道门弟子,是如何败坏武当千百年来的名声!”
百丈石台仅剩山风呼啸。
夜三更眼神倏地凌厉了些,“韩有鱼这档子事,假若我不有所作为,怕是就要惹天下人笑我夜三更没本事了。”
如唠家常般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夜三更复又问道,“九鼎掌门,你说我夜三更有无本事?”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张九鼎身上,可这却让得张九鼎张不得口开不了言。
说他没本事,他就要证明一下自己有本事。说他有本事,那就得让他在韩有鱼这档子事上有所作为。
本打算和稀泥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张九鼎抿抿嘴,似是做了极其艰难的决定,道:“夜三公子非要把这事说个过来过去,就没一点缓和余地?”
夜三更点头,“事情发展想来你也全部知晓,我只是要个说得过去的说法。给那个历下城的少年讨个说法,也给那位枉死的妇人有个交代。说得过去,就过去。过不得去,那就想法子过去。”
他们几人一言一语的掰扯不清,却是大和尚一山耐不住了性子,嚷嚷道:“跟他们废什么话,打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