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马上要实习了,我想去袁桥的厂里实习。”
“去袁桥干嘛?那些厂长、老板用你,不是你有才,而是看我的面子。”吴越夹了一块猪耳朵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万桂枝心里一紧,手里的锅铲险些也抓不牢。
“小越,小飞也没啥真本事,不去袁桥,他能去哪呢?”吴庆荣插了一句求情。
“去元亨。”吴越又夹起一块猪耳朵。
“谢谢哥,元亨好啊,咱们市里鼎鼎有名的大企业,方董还是哥的好朋友呢。”吴飞喜形于色。
再怎么说也是兄弟吧,万桂枝也放心了,炒起菜来分外有劲。
“先别谢我。你去了下车间从普通实习工做起,有本事,谁也挡不住你上进,没本事,给我老老实实干个三五年再说。”
“嗳,嗳”吴飞连连点头。
吴庆荣给了吴飞一个爆栗,“嗳什么嗳,你哥的话记记好,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给吴越倒酒,“你哥今年才十足二十五岁,就是镇委副书记了。你呢,我要求不高,到了二十五岁,起码也要当个车间主任吧。要不成,看怎么我收拾你。”
父亲是真心为他高兴,也为他不因为万桂枝的缘故跟吴飞计较高兴。看着两鬓斑白的吴庆荣,吴越的心突然软了一些,暗自思量,以后是不是该改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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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同时,失魂落魄的凌博山出现在另一座城市――震泽的一个小饭店门口。
他是今天早上九点多接到钟焕良电话的,电话里钟焕良就说了一句话:凌书记,我对不住你了。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噪杂声,就挂断了。
十点多,袁桥传来消息,说钟焕良外逃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博山只是苦笑了一声,他没有返回党校的课堂,而是独自一人回到宿舍,摊开纸笔,写了一张请假条,然后夹着公文包走出了党校,沿着马路,漫无边际的走着。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想到他的爱人,一位善良贤惠的政府普通办事人员,想到他可爱的儿子,稚嫩的童音和甜甜的笑脸。
想到他走过的路,彷徨、奋斗、付出、收获,最后他想起了钟焕良,他不再想下去了,平亭市里的一套房子和七八十万现金足够他失去十多年自由了。
他脑子又乱又痛,昏昏沉沉就像阴沉的天气,压抑而无奈,像是恶梦却又清醒的知道他自己不在做梦。
最后,他走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桌子菜和两瓶白酒,在店老板惊异的目光下,吃光了菜、喝干了酒,躲进狭窄的卫生间掏心吐肺的呕吐。
“你吃的太快、太急了,终究会吐的。没事,吐出来就好了。”好心的店老板轻轻帮他拍着背。
吐出来就能好?他惨笑笑,推开店老板的手,走出店门,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先生,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回家。”他说。
“家在哪里?”
“平亭。”
车子开到半程,凌博山酒醒了,掏出手机,拨了妻子的号码,没等拨通,又赶紧按了。
闭着眼,躺在车座上,凌博山想了好几分钟,一笑,摇摇头,翻开电话号码簿,对着一个号码按着手机,其实这个号码他闭着眼也能按得出。
号码是平亭市市长任常寒的私人手机号,凌博山说了一句话,“任市长,我想见你。”
任常寒也只有一句回答,“好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二十多分钟后,凌博山进了平亭市委市府大院。
“凌书记,你来了。”门卫打了个招呼。
凌博山笑着点点头,往常他只是点点头,这次他却停了下来,还摸出一包烟,拆开,递了一根过去。
大楼八层最西面一间是任常寒的办公室。这个地方凌博山不知来了多少次。每一次来了回去时都是任常寒送到门口的,这次,任常寒没有送他,送他的是秘书小欧。
凌博山没有难过,他分明看到任常寒一脸平静背后的痛苦。
站在通道的玻璃窗前,凌博山点起一支烟,贪婪的看着窗外平亭的街景,在某一座楼里,还有他的家。
“凌书记,纪委范睿斌书记还在等你呢。”欧春林有些担忧,他时刻警戒着阻止凌博山作出破窗跳楼的举动。
“欧科,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平亭。呵呵,也许我要许多年以后才能再看见它了。”
凌博山回头一笑,这笑容很冷,一直冷到欧春林心底<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