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阿四哥还记得小馄饨啊。唉――”夏安用手帕捂住眼,七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再次浮现:两个半大小伙,闯荡十里洋场,在码头扛了一天米包回到狗窝一样的住处,刚躺下就听见“小馄饨,大骨熬汤小馄饨……”的叫卖声,大的爬起来买了一碗,拍着肚子说他吃不下,每次总是看着小一点的狼吞虎咽……
“师侄,带我去见见阿四哥。”夏安一秒钟也等不及了。
吴越为难道:“干爸还等着小馄饨呢。”
“这好办。”夏安回头跟小贩打商量,“老师傅,我有个多年未见的哥哥在前面饭店,能不能辛苦你跟去一趟?钱不是问题。”
“没事,我也是推一路卖一路的。钱嘛,吃几碗算几碗,这是规矩。”小贩倒也爽气。
夏之瑶盯着吴越看了看,“爷爷,他就是师叔?”
“呵呵,叫叔叔更好。他是你太师伯的干儿子。”夏安心情大好。
叔叔?哪儿冒出来一个这么小的叔叔?夏之瑶撅起嘴,瞥了一眼夏亿寒,见他也是一脸不情愿,就没吱声。
“嗯――”夏安沉下脸。
“叔叔。”夏亿寒赶紧叫了,又推推夏之瑶。
夏之瑶挤出了一声,“叔叔好。”
“大家年纪差不多,就叫哥哥吧。”被夏家堂兄妹当街“叔叔、叔叔”的叫,吴越也有些不自在。
“嗳,这不行,辈分不能乱。”夏安摆摆手,“阿四哥是爷爷辈的,叫你哥哥岂不是乱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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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饭店里,肖党生背对着门,咪着黄酒。他明显销售了,背也佝偻的厉害。
夏安本来走在最前面,可到门口了却又慢了下来,问吴越:“阿四哥在哪?”
吴越抬手指了指,他理解夏安的心情,也没抢着进去。
夏安靠在门边看了好一会,最后下了决心一般,快步冲到肖党生身边,轻轻叫道:“阿四哥。”
这个名字多年没人提起了,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熟悉。肖党生怔了怔,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夏安,近五十年的风霜早已改变了彼此的面容。
“你是――”肖党生握着酒盅,竭力想认出对方,可一番努力后还是枉然。
“阿四哥,我是夏安,小安子啊――”夏安擅抖着伸出手想去握住肖党生的手。
“啪嗒”肖党生手里的酒盅脱手掉在地上,他脸色变了变,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哗啦――”靠背椅倒了。
“滚我不认识你。滚”肖党生哆嗦着嘴。
“阿四哥,你误会了。当年你可怜我拖家带口,替下我看守大洪帮的基业,让我跟着帮主他们去了香港。阿四哥,你吃的苦我知道,可师弟我在外面没一天不想着回来看你啊――”
“滚老子吃苦自找的,关你屁事。”肖党生喊吴越,“小越儿,过来把这没良心的狗东西给我赶出去”
看来两位老人之间还有些误会,吴越赶过来,扶着肖党生,“干爸,坐下消消火。”又说,“听夏老先生说说嘛,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吴越想叫夏师叔的,看到肖党生脸黑的像锅底也就改口称先生,一面轻轻拍着肖党生的背。
“你这孩子,你知道啥啊。”肖党生有火也不会对着吴越撒,坐下后,别过脸不看夏安,“以前不来我不怪他,后来我听人家讲,逃到台湾去的当兵的也能回来了,我就等啊等,鬼影子也见不到一个。我等了快二十年了,心也等冷了。”说着,扭过头指着夏安,“我就知道,这小子在外面享福早把我忘了,他以为我问他要什么呢,怕来见我?”
“阿四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华夏一开放,我就来找你了。我到上海,没有你任何消息,后来我又去你老家找,也没有线索。这些年,我每年都回来,差不多大半个华夏被我找过来了,阿四哥――”夏安扑到肖党生面前,跪在他的膝下,这一刹那,他的地位、他的威名都成了浮云,他只盼着阿四哥能好好叫他一声小安子。
“起来,跪什么?跪天地、跪父母、跪师傅,我算什么,要你跪?我最大只是你师哥,等我死了再跪”<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