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怪因潮湿和肮脏而生,经过百万年的凝结,寄生在淤泥中,若一不小心,再次陷入,说不得有比刚才更加凶猛难缠的,着实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加之,他如何能使无忧冒险,那种钻心裂骨的痛他自己受过也就罢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去遭遇。
见伯弈皱眉不语,无忧倾身问道:“师父,可是泥沼有古怪?”伯弈点头:“此处有阵,泥沼成了流动之物。若强行通过,随时可能深陷进去。”
无忧道:“所以,硬闯不得,要想顺利通过,就得先破了阵法。”
无忧生了个念头,悄悄地瞧了伯弈几眼,双手绞动软帕,犹豫了一会儿,终是低垂眼帘缓缓道:“或许,我有能力破了它,解眼下之困。”
伯弈一听,立时明白她话中之意,怒气顿生,凤目中清凉一片:“你莫非还要用体里的邪恶之力?”
无忧脸色煞白,伯弈眼中的冰冷生生刺痛了她:“我并非为作恶而来,不过想要出些力而已。”
伯弈目色黯淡,眼中仿若藏了冰山。无忧心慌恐惧,赶紧接道:“忧儿知错了,师父切莫生气。若师父实在不喜,忧儿以后绝不使那忽来的古怪之力。”
伯弈心里也不好受,怎会不知她的委屈,世间万物万灵谁又能够自主出身?深邃的目子扫过她额间的火凤,那是她有别于仙家的身份象征。
伯弈长睫轻掩,黯然道:“好,记得说过的话,自今日起,忘记它的存在。无论将来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绝不能为恶,绝不使出体里的邪恶之力。”
无忧吸了吸鼻子,她很想反驳,力量自来受意念控制,怎会也分邪恶?但她没有问出口来,她不敢拂逆伯弈。
小青龙见他们闹别扭,觉得有趣,故意歪了头去看他们。无忧撇开眼不理它。
伯弈唤出乾坤玉,将杌机鸟取了出来,搁在掌心缓缓注力。耗了一会儿,神鸟却没一点反应,仍像铜铸的假鸟冰凉凉地躺在伯弈的手上。
无忧凑近道:“莫非方法不对?”伯弈也觉奇怪:“怎会不对,在神庙里便是如此唤醒的。”
无忧哦了一声,眼中带了疑色,莫非师父记性不好?小青龙在一旁见了,顿感愤然,怎么能让主人的能力被质疑呢?
这死鸟不醒,定然是没脸见到自己。小青龙皱着小脸,不甘不愿地从伯弈肩头飞回了袖笼中。
果然那小青龙刚一藏好,杌机鸟就有了温度。铜色慢慢褪去,渐渐生出鲜艳的缤纷艳羽,圆溜溜的小眼缓缓生动了起来。
滚圆的眼珠在眼眶内滚了几滚,尖尖的小嘴两边长出了两撮红色的软毛,像是偷了女子的胭脂偷擦的两个小红团。
那鸟儿颇有些臭美,见伯弈和无忧紧紧地盯着它看,立时高扬了头,挺起了胸,抬高了肥实微翘的鸟臀,以自认最优雅完美的姿态站了起来。
无忧见它如此做作的模样,弯腰一阵好笑,鸟儿被笑绿了脸,立即倒掌装死。
伯弈对无忧轻笑道:“世人皆说鸾鸟的歌声最美。如今想来,甚为抱憾,在金凤时就应寻一只青鸾为伴。不该将这不会啼叫的鸟儿当做宝贝般收护起来。”
伯弈话音刚落,杌机鸟立时醒转过来,两翼大展,冲天就去。
所飞处,带起一片流光溢彩,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鸟儿启口,宛转悠扬的啼叫似娓娓道来的千古佳音,余音绕梁令人沉醉其中。
即便已听过两三回了,无忧仍然听得痴了,只觉那时而忧伤、时而喜悦的音律似自己对伯弈的一颗心。
鸟声忽地自低而高,越发的尖锐高昂,伯弈知它将要血泣破阵,又见无忧泪流满面呆怔不动,只得赶紧封了她的五感。
杌机鸟发出了极致的啸叫声,艳丽的身体紧贴大地盘旋穿行,血泪点点洒落,落地处滚动着莹莹的血光。
地面上障物立现,所有的危险展露无疑。杌机鸟任务完成,虚弱地飞了回来,刚落在伯弈的掌中,便歪了头沉沉睡去。
伯弈解开无忧被封的五感,无忧放眼一看,惊呼出声:“师父,那泥浆里,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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