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寨前,官匪双方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所有人的都已经癫狂,生命在这一刻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收割他人的生命,又有可能被别人一刀送进阿鼻地狱,只闻得惨叫声不绝于耳,只见得残肢血肉横飞,却没有人心生丝毫的怜悯……
“子坚!我来助你!”众人激战正酣,突然,山下传来一声断喝,黄本固闻声望去,大喜,来人竟是范苍!
“不好!官兵已经攻破最后一道关卡!”钱仨儿见到山下蜂拥而上的官兵,心中一凛,知道此战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此时的他,满脸血污,手中一把大刀,竟豁了两个口子,他愤然一叹,一脚踹飞一个小兵,将刀横扔了过去,狠狠地将那小兵钉在地上,然后,他猛回头间,正见数名官兵在围攻寨门的刘婉儿,刘婉儿体力不及,眼看情势甚急,钱仨儿连忙从脚下的尸堆里抽出一条血淋淋的长枪,高声命道:“弟兄们!迅速靠近寨门,定要死守住!”
此时,青松寨上下,也不过只有近百来人,个个已是筋疲力尽,但在青松寨里,大多都是他们的家人,所以,他们依然顽抗着,这些人一听到号令,立刻齐发了一声喊,纷纷向青松寨大寨门口聚齐,很快逼退寨门口的官兵,排成扇形将刘婉儿等诸多家眷护在当中,打算做最后的顽抗。
“弓箭手!准备!”范苍见此情形,立刻下令全军停止进攻,只是安排刀手将青松寨上下全部围住,他这一路上来,已然尝到放火的甜头,所以,他依然叫弓箭手准备了火箭,过了片刻,但见三排弓箭手准备就绪,只听得弓弦嘎嘣之声不断,万千火箭如飞蝗般攒射而出,青松寨顿时陷入一片火海,火箭过后,官兵的箭依然不断,如那夏季的瓢泼大雨,下得遮天蔽日,钱仨儿带众人横刀在前,挥刀挡箭,但众人已经激战一天,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能防得住如海浪一般没完没了的弓箭,只听得那箭尖儿入体的声音不断响起,钱仨儿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弟妹勿怕,宋出云来也!”就在此时,青松寨正北突然抢出一溜儿人来,当先一人,横握一把丈八蛇矛枪,一身火红披风如阳,正是混天王,他一声喝罢,挺着长矛冲入人群直奔敌人主将,其后跟着的尽是些矫勇善战的民兵,范苍见到宋出云向自己奔来,大惊失色,黄本固大叫一声,举刀拦住,二人很快战在一处。
此时青松寨前,还有数十将士,他们原本已经绝望,现在乍一看见宋杰,开始还有点儿有些不信,待到他们信了,竟然有人喜极而涕,钱仨儿一脸兴奋,他将满手的血污往身上一擦,激动地大叫道:“大当家的来救我们了,弟兄们,随我杀出去,宰了这群畜牲!”寨前众人闻得他这一声喊,方才如梦初醒,纷纷如同发了疯的饿狼,提刀直扑官兵。
官兵和钱仨儿一样,也打了一天的仗,如今宋出云突然杀到,他们怎么能抵挡得住,范苍见事不可违,只得下令全军撤退,但闻一声金锣乍响,官兵顿作鸟兽奔散,范苍勒令不住,只得带着数百亲兵往山下奔去,黄本固不敢恋战,只得虚晃一刀,脱身而走,宋出云一声断喝,提矛直追,一路横冲直撞,刺翻数个不长眼的逃卒,此时范苍已经逃了,官兵没了指挥,又被宋出云吓破了胆,一心只管保住性命,一个个只管往山道上涌去,奈何那山道只有半丈宽,哪容得下这么多人,官兵自相践踏,被挤下山崖者不计其数,还有一些稍微逃得慢的,见青松寨寨众渐渐追近,竟然提刀向自己同袍砍去,只求自己逃命,于是,情况愈发的混乱了……
且不说山上官兵死伤如何,话说范苍带人一路下山,莽莽撞撞,只余下不到一千士卒,他回头正见黄本固,黄本固上得前来,已是盔歪甲斜,他气喘吁吁地道:“老黄,***,那突然杀出来的是什么鸟人,好生厉害!”
范苍只是默然摇头,聚集了残兵败卒,打算按原路出优池山,先回阶州,却不料,半道上,一个探马飞报,说阶州已失,范苍大惊,一把提起那个信卒,咆哮道:“什么!祝军门不是在纸房头铺布下重兵么?阶州怎么可能有失!”
那信卒被提着,脸面与范苍那张脸贴得极近,他只一抬头,正好与范参将那张血红色的眼睛相对,那信卒吓了一跳,竟像见了鬼一般,脸上恰白一片,他支支吾吾地回道:“杜总兵确实陈兵纸房头铺,只是贼子狡猾,未有经过该处,而是取道康县,奔了阶州!”
“你!滚!”范苍彻底愤怒了,他一脚将那个报信的小卒踢下去,然后茫然地向阶州方向望了望,心中迅速盘算着:既然阶州已失,漩水镇也定是难逃一劫,这两处都不能去了,现在他唯一的出路,便是往东,去纸房头铺与祝迁祝总兵接上头!
“走!全部掉头往东,快!”范苍思忖已定,立刻下令全军,于是,一干老弱残兵又改道向东,绕过一道山梁,不料正见一溜儿人马守在那里,范苍大惊失色,与黄本固上前一看,但见敌军密密麻麻堵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去路,在那正中,只立了一杆儿大旗,上书一个“陈”字,那字体龙飞凤舞,端的气势不凡,范苍先是一愕,继而想起,这定是反贼陈庆的队伍,此时他不敢恋战,掉头欲走,却不料身后又闪出一彪人马,高举一个宋字大旗,正好拦住他们的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