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槿来到内侵时,子礽正坐在榻上,同昙儿低声说着话。木槿没有打扰他们,只是悄悄走了进来。却还是被昙儿发现了,她正要起身,却被木槿按下身子:“快躺下休息!”子礽也起身道:“太后来了也不说一声,朕好去接一接。”
“哀家只是怕影响昙儿休息,”木槿说着,就拉着昙儿的手,说道,“可是苦了你了,若是想要什么,就告诉皇上,皇上若是不给,哀家会给你的。”子礽听了,笑道:“瞧太后说得,好像朕很是小气似的。”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屋子里小婴儿的哭声。木槿站起身,看到奶妈怀里的小公主,便也接了过来。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开心的说道:“这是哀家的小孙女儿呢……乖……不哭不哭……”
昙儿见此,面露难色:“都只怪妾身不济,没能为皇上诞下皇子……”子礽听了,便道:“不是都说了么,男孩儿女孩儿,朕都一样喜欢。”昙儿还要再说,木槿也道:“小公主怎么了,哀家就喜欢小公主!”
见没人责怪自己,而且那随后赶来的李皇后,也欣喜不已。便也放了心,小承乾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妹妹,高兴的拍着手,说道:“以后有人陪我玩儿了!”昙儿微微笑道:“妾身还求皇上给赐个名字……”
子礽低头略一思索,便道:“就叫安藤夏吧,封号馨月如何?”木槿点头赞许,昙儿也笑道:“妾身替馨月谢过皇上了!”因为宫里有喜事,所以子礽就吩咐下去,在宫里摆起了宴席。
一时之间,觥筹交错,酒杯轻洒,热闹非凡。红烛掩纱帐,鸳鸯新睡觉。小荷吐芬芳,绣花点竹林。笑语声声不断,欢歌阵阵成阵。窗外有昏鸦呜咽,风声细碎,烛影摇晃。
储秀宫里,众人皆已退下,只剩下木槿还陪着昙儿。昙儿无奈的说道:“还真真是造化弄人呢。”木槿低着头,摆弄着裙角,没有任何言语。昙儿知道,木槿的心里,必然是牵挂着那个人的。
昙儿握着她的手,说道:“别想那么多了,不然我去求了皇上,让他帮着给找找。”木槿摇着头,说道:“已经派了许多人,我不能再去求了。不然,会让皇上对我起疑心的。”
也是这个道理,昙儿点点头。又道:“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办法啊。”“那个庆阳公主还在,”木槿道,“她才是他的妻,还有欢颜姑娘,她还有一个孩子陪着,我算什么呢?”
听着木槿委屈的口吻,昙儿不禁长叹一口气,说道:“如今也唯有等着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的。”木槿点头道:“但愿是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看着木槿落寞的背影,昙儿便又安慰道:“不要这样子,若是王爷回来了,也是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的……”木槿咬着嘴唇,微微点点头,然后步履沉重的回了万寿宫。
可是在回宫的路上,因为走路不小心,却是被脚下的小石块绊倒了。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她,这次更加认为是天在跟她作对。她咬着牙想要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这个时候,菱角跑了过来。她见木槿许久都不回宫,才来找她的。当见到一脸泪痕的木槿,菱角的心都碎了。
坐在轩窗前,看着窗前的风拂柳动,荷塘波澜起伏,木槿的心里也是很不好受。这时有宫人来报,说是庆阳公主预备回胡族去了。木槿也未问缘故,只是吩咐几个妥善的宫人,将公主送回去。
可是当菱角回来的时候,就慌里慌张对木槿道:“太后娘娘,回来了……”木槿的心里“咯噔”一跳,忙问道:“是王爷么?”菱角把头摇了两摇,说道:“不是,是另先齐王殿下……”
齐王殿下,安逸云不是么?木槿的面上露出喜悦之色:“可是真的?你看清楚了?”菱角使劲点头:“才刚奴婢路过御书房的时候,瞧见殿下同舞姑娘了……”这么说来,真的是他回来了,还有舞翩跹!
木槿的心头一阵惊喜,连忙要菱角带路。这一路上,木槿的心里很是复杂,说不出的滋味儿。连走路都是一阵快一阵慢,即是想见他,却又不想见他。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任性,哪里会连累到他?
子礽告诉自己,安逸云是因为身染病重的缘故,所以才回来求医的。现在正在乾元殿,木槿颤抖着手去掀开绣帘。随着一声“圣母皇太后驾到!”的声音,安逸云回过头来,看到一身华丽衣装的木槿,不禁愣住了。
才十五年不见,昔日的小宫女,竟然做到了圣母皇太后!安逸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菱角提醒道:“公子,快拜见皇太后!”安逸云早已被削去王爵,所以菱角才叫他公子的。
他还是回过神来,跪在木槿面前,口里说着那个陌生的字眼:“臣叩拜圣母皇太后,福寿安康……”就连一旁的翩跹也难以置信,这眼前的一切。木槿忙伸出手去,亲自扶了安逸云起身。
四目相对间,木槿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和不解,还有岁月沧桑带走的容颜。倏忽十五年间,虽然是容颜依旧,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安逸云了。还是菱角插嘴道:“公子来了就座,奴婢这就去上茶。”
这一句话才打破了僵局,木槿微微笑道:“哀家只顾着自己了……菱角,上茶去吧……公子喜欢雨后龙井,莫要忘了……”这是安逸云的习惯,木槿多少年以后,都不会忘记的。
一杯香茶,一段回忆,一缕温馨。在三人之间萦绕,翩跹见四下里无人,便慨叹道:“你的变化还真是大。”“翩跹,对皇太后,怎么能这么说话?”安逸云怒了,还在为着这个称呼生气。
木槿笑了:“不必计较,哀家喜欢翩跹这性子……怎么样,进来在崖州还好吧?朝廷上也是忙得很,前些日子,哀家还说,要到崖州那边去看看呢……”安逸云说道:“京都崖州相距千里,太后要保重身子才是。”
是了,自己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近段日子,木槿动不动就浑身酸痛,有时候眼睛看东西,也觉着很是模糊。大约是上了年级的缘故,木槿笑着道:“岁月不饶人啊……”
后来安逸云又问了,木槿进来的情形,却又是在没有言语了。木槿看着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饮着茶水,心里却不知想些什么。隔着翩跹,还真是不好说话。翩跹似乎也意识到了,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不过即便是翩跹不在,木槿却也是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只是觉着,安逸云对于自己,只是一个最亲近的陌生人。“瑾儿,”他动了动嘴唇,终是叫出了心底的那个称呼,在木槿听来,仍然是温馨的。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最后,他还是牵挂着自己。木槿却很是愧疚:“当年若不是我,只怕是你也不会流放到崖州的,是我的错儿……”“我是自愿的,”他接口道,“这不怪你,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木槿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是真心的么。“不是,我不是翩跹的替身么?”木槿颤抖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轻笑:“以前是,不过现在却不是了……你和翩跹,是两个不同类的女子。”
“你生性稳妥自然,”他解释道,“而她则冲动任性,是需要人**的……瑾儿,我承认,确实把你当过她的替身。这是我的错儿,所以我不做解释。”无所谓了,不是么,都已经随风飘零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