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初春的清晨总是包裹在墨色的苍穹之下。山峰之巅也许是因为接近天宇,早早的就微微的明亮起来。推开朝东的小南窗,蠢蠢欲动的寒风扑面而来,撩起未挽的青丝狂飞。
洁白如雪的轻纱在风中翻飞,就连迤逦于地的裙摆也不甘寂寞的摇曳,秋水般的盈眸投向远方,没有焦距的凝望,让人看不出心思在何方,迷离之中透露点点沁凉,就似抓不住的水,柔美、澄澈、灵动却无法挽留。娇小的身子,在阵阵吹拂的冷风之中显得那样的单薄,好似随时都会被清风带着。
一觉醒来的容夙,发觉身侧枕间虚空,立刻翻身坐起,看到让他着急的人儿就那样站在小窗前,几欲乘风归去的画面,让他心头一沉。缓缓的起身,随意的披上外袍,再从简单的竹衣柜之中取出一件浅粉色,狐狸腋毛滚边的披风,脚步无声的走近小人儿。
伊水云出声的看着远方被寒雾袅绕,露出点点青黛的高峰。心中是茫然无措,昨日她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她自视一个谨慎而又从容之人,却再他那样轻轻一激下就做出了那样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到底是她本性就是这样冲动,还是因为面对的人不同?
其答案显而易见,只能是后者!
容夙对她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深,潜移默化之中,他的情绪与喜恶已经悄然无声的开始扎入她的心底,在如此下去,容夙必然会成为她心中无法割舍的存在。因为,她好像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可是容夙那样的人,不是她爱得起的人。可为何她一动了要离开他的念头,心里就会隐隐作痛?这样强烈的感觉,是她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萧逸远没有,就连爹爹与哥哥们都没有,她,已经沉沦了么……
不敢往下想,一夜未睡,脑中乱如一团麻,想要借助晨风让自己清醒清醒,却还是庸人自扰,越来越烦恼。
肩上一暖,白色曼陀花独特的清冽惑人之香在风中扩散,漂浮过她的鼻息,垂下眼帘,是浅粉色的斗篷拂过他雪色的软袍,精致的白色锦缎金丝镶边长靴印着张杨狂霸的腾龙暗纹。
“时辰尚早,水儿快去洗漱,我们去山顶看日出。”容夙低醇的声音轻柔的飘了过来。将她的身子微微的板转过来,修长如玉雕琢的手指灵活的翻动,很快便将披风垂下襟带系好。
伊水云看着容夙,这不是容夙第一次为她如此,然而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为他如此而心中异动,只是今日的异动更加的强烈,她甚至有了一种就这样扑入他怀中的冲动,垂下的宽大水袖之中,粉拳紧紧的握紧,显示着她的压抑。
“嗯。”伊水云轻轻一点头,压下心底涤荡的异样之情。垂下眼帘,长翘的睫毛扑朔而下,遮住她眼底深处的复杂之色,伸手拢了拢肩上的披风,提步从容夙身侧踱步而去。
踏出小屋,翻上山顶,冷风狂肆的刮着,拂过脸颊,彷如刀子划过,隐隐作痛。山顶并不宽阔,约莫六七亩地。然则,云雾缭绕之间,一颗颗傲松挺立,在寒风肆虐之中,摇晃不折。
站在山顶,伊水云觉得身子一阵轻盈,微微展开双臂,好似一股寒风就能将她带走,皮袍翻飞,青丝狂舞,偶有一阵激烈的大风呼啸而过,让她睁不开眼。
旭日还未升起,然而东方已经隐隐升起一道金色的光,镀在天边的尽头,璀璨夺目,余晖扑散开来,就好似一柄金光熠熠的折扇铺陈开来。让人观之,不由心旷神怡。
伊水云眺目望去,只见云雾浮动,瞬间有了一种凌驾九天之上的豪情,高高的峰峦在云萎间露出青黛一角,好似浩瀚云海之中漂浮的小船。
“真美……”伊水云唇角微微的扬起,由心而叹。
“九域九重山历经十七代帝王封禅,九云山乃是九重之中最低的山峰,却是景致最美的山峰。”容夙站在伊水云的身侧,一袭洁白如雪的软袍包裹在金色的披风之下,山顶的狂风将他衣袍吹得鼓鼓作响,张杨着他一身无与伦比的帝王之气。
伊水云侧首看向他,那一瞬间她恍然看到了一条金龙在云间盘旋,那样强大的气息,让她呼吸一窒。
“血色曼陀罗在何处?”伊水云移开目光,不去看容夙,随意一问。
“九天山。”容夙修长白皙的食指指向远方。
伊水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群山争相从云萎中挺拔而出,然而八座山峰之中有一座山那样的得天独厚,以倨傲俯视天下苍生的姿态高耸而起,比之其他山峰高出两倍不止,如果其他山峰是平漂浮在云海之中的小船,那么它无疑就是唯一一艘华船,当仁不让的享受着群峰的簇拥。
“那是……”伊水云目光微闪,因为她看到九天山之上有一红一白两道光亮一闪而过,那光消失的太快,让她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实,毕竟她与九天山相隔甚远。
“血色曼陀罗要开了。”容夙低声道。
容夙的话,让伊水云清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方才那光确然存在,于是不禁疑惑:“为何有白光?”
血色曼陀罗据传是艳红之色,如花泣血,为何会有白光,难道有变故?
“血色曼陀罗亦是雪色曼陀罗,它是一株双生,一朵纯白如雪,一朵妖冶如血。其叶白红相间,其茎红白交替。”容夙轻笑着为伊水云解惑。
“陛下见过血色曼陀罗?”伊水云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容夙目光落在伊水云的脸上,轻轻的颔首,目光变得有些飘渺与难懂,低醇魅惑的声音压得有些重,好似勾起了心底压抑的往事:“九年之前,我第一次踏入九域,便是为它而来,在弱水河畔前,看到它风姿绽放。”
“陛下可知这花的用途?”伊水云继续问道,既然容夙对这株花窥觊了近十年,必然更加的了解它。
容夙轻轻摇了摇:“九域之中珍宝无数,都是为了顺应九域恶劣的环境而生,尚且没有先人探究过的东西极多,血色曼陀罗更是其中翘楚,十年来我都没有追查到关于它的神奇所在。”说着,看着伊水云眼中好奇更甚,于是接着道,“不过,这花清香醉人,洗筋惑神,当年遥隔弱水河嗅到其香,我便功力大增。且它每九年开一次,每开一次都会引得天地变色,百鸟盘旋,万兽匍匐。”
“陛下亲眼所见?”伊水云惊奇的问道。
“嗯。”容夙颔首。
“天地变色,百鸟盘旋,万兽匍匐。”伊水云轻声呢喃着,猛然一道精光闪过脑中,抬头看向容夙,“他们是冲着血色曼陀罗而来!”
这些可都是帝王的象征。难怪盛浅音与夜宸都会出现在这儿,怕是明隰也是为此而来,琉璃果固然珍贵,却不足以与血色曼陀罗相比。就算血色曼陀罗没有丝毫用处,然而它的开花能够出现这么多的异象,就足以让它成为天下第一至宝。尤其是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无疑就等同于传国玉玺,得之便有了受命于天的名头。要做很多事情就可以正大光明。
“陛下对它势在必得是么?”伊水云轻嘲一笑。
这一刻伊水云觉得自己的似乎再一次落入他的计划之中。血色曼陀罗本就是他欲得之物,而她主动跳了进来,心甘情愿的为他打头阵,却还不自知。
“我对它,绝非你所想。”容夙一眼便看进伊水云的心底,知道她的心思,不由脸色微沉,眼底闪过一丝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