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认识我的时候,我正在A市,谈着一场不咸不淡的恋爱,做着一份平静的工作。面若桃花,心思纯净,喜欢留长长的头发遮掩起笑颜,肖恩常说,菊子是我见过的,最像玫瑰的女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肖恩可以笑出很好的弧线,如果不是先遇见钟泽,我喜欢上的人,一定会是肖恩。
经过肖恩的时候,我正在遭遇钟泽。
一场咸不淡的恋爱,不过是习惯一起,相互支撑。一直以为恋爱不过如此。但是很快,因着我一直的倦懒,平淡的状态变为厌倦。并非钟泽不好,而是我从他的身上,实在找不出和他共赴未来的理由。
偶然会给肖恩打电话,他的声音很特别,像是辽远的草原上奔驰的野马,疲惫之后的温情。说话间,我会精神恍惚,似乎有幻觉出现。
肖恩是动荡的,他会从城市的一端,跑向另一端,或者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大部分的时间,我是找不到他的。肖恩像一匹无迹可寻的马,野马。
每次听到他的熟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的时候,心头都会猛然明亮。
回头看见他那一张笑得明媚的脸,忍不住感慨浮动。像伸展开的手掌,抓在茫茫无边的夜里。
我曾经对安蕾说,我喜欢肖恩。
安蕾说,肖恩是任何女人,都不能抗拒的男人。
安蕾经历过无数男人,面上有种看透世事的邪气,眼睛一飘,流露俗尘万千,振臂一挥,飞起蝶儿翩迁。但是她留不住任何男人,她总是会在黑暗的房间里为逝去的恋爱哭泣,哭得双肩颤抖,赢弱不堪。我坐在她的身边,扶住她的双肩,任凭她的哭泣,感染着那些纠葛的夜色。
泪流完毕之后,她会炯炯起来,点一支信念的矩火,双目认真地拼搏起来。那时候她脸上写满工作狂的无聊。
她会在认真拼搏的时候,突然挑剔起我的懒惰,列举起我的散落,直到我厌恶地皱起双眉。
她曾经明确地对我说,我是鄙视爱情的女人,看不得你们幸福的*样,请你赶快和钟泽结婚吧,你这辈子不可能走出这个阴郁的男人的掌握了。
我在与肖恩对面喝茶的时候,苦闷地说起过安蕾,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肖恩说,别那么忧伤,一切都会好的。珍惜钟泽,他爱你胜过自己。
我从那句话开始,忧伤起来。
钟泽的爱,犹如一根密不可透的针,扎在我脆弱的神经里。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他,我只是怠于改变一些成形的状态。
我对他隐瞒过肖恩的存在,莫名其妙地隐瞒着,我喜欢行走在马路上的时候,突然遇见肖恩,喜欢在公车上发呆的时候,意外看到等红灯的肖恩,喜欢在静夜无人的时候,接到肖恩的电话,这一切,都仿佛是未发生过的幻相,发生在我心内任何人未曾到过的地方。
钟泽也许早有察觉,否则不会有那样尖刻的眼神,凝视我,在一个又一个走神的瞬间。
打探过肖恩常去的歌吧,行走过肖恩虚拟世界里的家园,我就这样,一步一行地,出没在肖恩的身边。
肖恩的华而滋跳得很棒,我喜欢他轻握着我的手,旋转在灯红酒绿中间的样子,很少会和他靠得那么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样均匀地,平静地,洒到共同存在的空间。
安蕾第一眼看见肖恩的时候,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这才是你应该喜欢的男人。
我说,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肖恩,我只是不能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