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狂傲与愤怒淹没了庞勋的狼,他明知此地危机四伏,断不可久留,但他却非但不退,反而命令大军尽出,全力攻城。
十里之外的山丘上,康承训颇为得意的注视着庞勋的三万大军一步步进入他设好的埋伏之中。就在庞勋的大军击败魏博军不久,他已命水军顺流而下,截断了河上的木桥,就在这丰县城外,他要为大唐一举铲除庞勋这个卑贱的叛卒。
于轲一如既往的追随在康承训左右,当他看到庞勋出人意料的对丰县发动了进攻时,惊道:“庞勋疯了吗,不赶快退反而去攻城,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庞勋的性子高傲自大的紧,他是容忍不下有人背叛他呀,这贼人倒也是个人才,只可惜了……”康承训对于这个他生平最难对付的敌人了如指掌,言语中更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但随即,他便以充满杀气的口气下达了命令,命四面埋伏的唐军改变原计划,立刻向丰县南门围攻上去,凡取得庞勋人头者,赏百金。
百金对于何全皋这样的节度使级别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但对于那些真正卖命的下层军官与士兵来讲,却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钱财,这样的激励足以使士卒们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的奔着庞勋的脑袋去冲锋。
于是,潮水般涌上来的士兵,雨点般密集不停的箭矢,雷鸣般的呐喊与鼓角,两万殿后防御的叛军遭到了唐军有史以来最为猛烈的进攻。近八万余人在十里多狭窄的战场上展开了殊死的战斗,直杀得昏天暗地,鬼哭狼嚎。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血肉模糊了尸体,分不清死的是敌还是友。战到后来,竟有相当一部人是占在厚厚的尸体上与敌拼杀。
这是庞勋最精锐的军队,他们的顽强远远出乎了康承训和于轲的预想,五万人对两万人的突袭围攻,无论从军心士气还是从人数上比较,唐军均是战有相当大的优势,然而苦战了一个多时辰,偏偏就是无法击溃对方,原本应该是一场速战速决的包围战,到如今却变成了无比惨烈的鏖战。
叛军虽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而守着丰县的孟敬文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根本就没想到庞勋竟然狂傲到了完全无视陷阱包围地步,驱使着他那一万大军,发疯了一般的对丰县狂攻不休。
丰县的守军兵力本来比较单薄,唐军之所以长时间的围而不攻,主要也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实际上孟敬文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像模像样的攻击,如今乍一遇上庞勋这等魔鬼似的攻击,他当然就吃不消,于是,南门的防线在半个时辰之内便被冲垮。
愤怒的叛军争先恐后的冲入丰县,愤怒已极的庞勋把整个丰县都作为了他发泄的目标,无论是孟敬文军还是城中的百姓,都成为了叛军屠杀的对象。
而就在叛军攻破丰县的同时,唐军在付出了五余死伤的沉重代价下,终于击垮了叛军殿后之军,数万唐军紧跟在败退的叛军之后也涌入了丰县,于是,更为混乱的巷战开始。
三支不同的军队陷入了乱战之中,每一名战士都杀红了双眼,只要不是穿着己方军服之人就冲上去搏命。倒霉的孟敬文原本以为唐军会帮助他,却没想到唐军接到了最高统帅康承训的命令,要将他与庞勋军一并歼灭,这下可好,手底下的几千兵既被唐军杀,又被叛军砍,没多功夫就死伤殆尽
那孟敬文眼见形势不妙,保命要紧,带着几百残众夺了北门仓皇逃出。奔出不足百步时,但见一员唐军小将带着一队人马斜冲而来,孟敬文心想这里都城外了,你们总该不会还认错人乱杀一气了吧,于是拨马上前喊道:“某是丰县守将孟敬文,快带某去见都招讨使。”
那一员小将一听孟敬文之名,脸上现出喜色,二话不说,拎着枪便拍马奔来,那阵势并不似要上前来打招呼,更像是要来拼命的。直至奔至近前之时,孟敬文才看清对方是谁,慌乱的情绪稍有安稳,再向前数步笑着打招呼:“杨兄弟,是我啊。”
说话之间,那小将已风驰电掣般冲到马前,长枪直撞孟敬文面门刺来,口中高喝道:“杀的就是你。”<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