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白启明陷入了沉思,他明白于轲阐述的观点并非全无道理,人性之本恶,世态之炎凉,他这出身于卑微贫寒之人最能体会。
当今之世,为富者,多为欺压弱小,强抢豪压所得,在他们眼中,贫者只是任由他们剥削的牛羊,视之如牲畜一般,他们又怎会以平等这眼光视之呢?
强权者,日夜所思的就是利用手中的权力,从无权无势的弱者手中掠夺,防范着弱者们任何形势的抵抗,试问他们又怎会放弃对弱者的压迫?
出身士族豪门,如崔士奇之辈,即使是智如痴儿亦可靠门荫获取官爵,太宗所修的《氏族志》上,他们的姓氏高傲的排在最前,无论走到哪里,都享受着特殊的待遇,这些士族子弟们又如何会瞧得起他们这些只靠读书才出人头地的庶族呢?
墨子之说如此,孔孟之道又何尝不是,圣人之言只教导着人们该如何修身、治国、平天下,如何尊礼重教,却未曾说过,如果当人们执意要作恶该当如何?
“如此说来,炎良之世,便是无药可解了吗?”白启明的眼神从未如此迷茫过,就在此时,他迷失了方向,多少年来的信仰为之动摇。
于轲沉思了片刻,道:“天下之乱,若禽兽然。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又选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立诸侯国君。又选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上之所是,必皆是之;所非,必皆非之。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以利万民。”
于轲这一段出自《尚同》的寥寥数言,道出的却是墨学的精华所在,其基本阐述了民主选举产生政府的观点。从天子到三公,从诸侯到正长,政府的各级官员莫不是经民主选举产生。天子、三公、诸侯,直到地方上的乡长、里长都必须实行举贤良之制,自上而下建立起贤人政治的一套平民民主体制,以利万民。
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不是核弹,而是没有约束、无限伸展的权力,区区一核弹,杀伤之众不过十万百万,而那没有约束的权力,却可令亿兆之国陷入绝境,甚至是亡国灭种。
人人都仰慕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神武,扬国威于八荒,希冀着能遇上英明元首,可以带领着他们再次走向辉煌的顶点。却不知,那仅仅是弹指一挥间的荣耀而已,当神圣的帝王们逝去时,他们的子孙却未必能如先祖一般英明,然而,人们却只能在他们的昏溃的统治下忍受着江河日落,在付出了无法计算的代价之后,才能再迎来一次短暂的辉煌。
那些载入史册的千古一帝们,对那些鼠目寸光的人而言,只是一剂精神的鸦片,他们所追求的只是一时的骄傲,忽视的却是后世子孙的尊严。
可悲,可叹。
墨子的这些言论白启明并非没有读过,只是那时根深蒂固的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乃万民之父,代天行权,自然该是代代相传,一姓独占,怎么能是百姓们选出来的呢,这不是太荒唐了吗。若然人人都有当天子的资格,那天下还不乱套了吗,多少野心之士都惦念着那皇帝的宝座,战乱纷争岂不更加纷起。
“于兄,你这意思,也太,也太……”白启明想说他说的太不可思议,多有些大逆不道的嫌疑。
“哎呀,某都有些醉了,说过什么话纯属戏言啊,你可千万别当得真,来来来,吃酒吃酒。”于轲只是觉得白启明的思想在这千年之前的唐帝国显得有点独特,有那么几分接近现代人的普世价值,故而才一时兴起,以只言片语点拨,这时却又只好以装醉来推诿。
白启明心里愈加的糊涂,就那么一直思索着《尚同》之言,一边被于轲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他酒量本就不行,不多杯下肚便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