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正因为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今天才会有这么多人敢上武当山来跟他讲道理。
他听到何太冲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何掌门但说无妨。”
“好!”
何太冲咬了咬牙,恭恭敬敬的对着张三丰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您老人家武功天下第一,咱们自然是极佩服的……”
“天下第一,何足挂齿。”
张三丰听了这种恭维的话,却只是淡淡一笑,十分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皆是深感佩服,要知道这天下第一不知道是多少武者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在这老道的嘴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仿佛一钱不值。
只是这分气度,就当得一声天下第一。
“张真人的气度,末学也是深感钦佩的。”何太冲吸了口气,继续说着,“……只是我今日想问一下张真人,武当派可还是咱们侠义道上名门正派?”
“这个自然。”
张三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门下的弟子行善除恶,光明磊落,武当七侠的名字武林上的朋友也都是听过的。”
“武当七侠确实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何太冲也点头承认,只是他话音陡然一转,眼睛冷冷的看向了一旁的殷素素,冷声说道:“只是张五侠的妻子……”
何太冲的话还不等说完。
那少林的空闻方丈却冷哼了一声,他淡淡的说道:“武当七侠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看不见得!”
空闻禅师的声音不大,但却用上了极其上乘的内功推送,这真武殿上面积虽大,但每一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闻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旁的宋远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七侠里的其余五位也都是并步上前,颜色不善的瞧向了少林派的诸人。
只是殷素素的神色一窒,眼神有些惊慌。
“什么意思?”
性子暴躁的空性冷笑了一声,厉声说道:“临安龙门镖局总镖头都大锦乃是老衲徒孙,十年之前,都家满门七十多口被张翠山灭门之事江湖上人尽皆知,难道到了此时,你们武当还想狡辩?”
说着,空性手臂一挥,立时便有三个和尚走上了前来。
“圆音,圆业,圆心,你们说一下,那一晚你们在龙门镖局里见到的可是这位武当山张真人的五弟子外号叫银钩铁画的张翠山张五侠?”
这三个和尚瞧着面前的张翠山,皆是眦目欲裂,眼里喷火,他们义愤填膺的说道:“回禀师叔,我们那晚在龙门镖局见的,正是这张翠山,亲眼见到慧通,慧光还有惠风三位少林弟子死在这张翠山上的手上!”
“张翠山,到了此时,你还敢否认?”
空性一双虎目瞧着张翠山,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的手掌粗大,骨骼嶙峋,显然是练过极上乘的手上功夫,要不是顾忌到张三丰就在一旁,他早就出手将张翠山毙于手下了。
张翠山沉默不语。
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虽然那日灭龙门镖局满门的不是自己,杀死那三位少林弟子的也不是他张翠山。
但做这些的,却是他的妻子。
这让他如何去分辨。
今日张翠山跟殷素素刚刚上山,还没来得及与武当七侠里的几位详加攀谈,说明十年前一些往事的经过,除了俞莲舟之外,其余的几人,对此皆是一无所知。
而武当诸侠对张翠山无比信赖,知道以他的性子品德,断然不会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来。
殷梨亭跟张翠山关系最好,他性子刚烈,见到少林派血口喷人,污蔑他五师哥,心里登时就腾起一股火气来,他此时也厉声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梨亭!”
知道内情的俞莲舟眉头一皱,对着殷梨亭喝了一声,殷梨亭年纪不大,他的武功都是几位师兄传的,这几位师兄对他如兄如父,他甚为敬畏,再加上他方才口出秽语,心下理亏,顿时就不敢再言语了,只是气哼哼的站在一旁,眼神不善的看着少林派。
俞莲舟知道不能跟少林在龙门镖局上的事纠缠下去,否则这事必然会将自己五师弟的妻子牵扯其中。
他冷冷的看了空性一眼,淡淡的问道:“既然你们少林说起这桩旧事,那我倒要问一下,我三师弟四肢被人用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手捏断,这伤你们少林也是派人看过的,并没有否认,龙门镖局灭门之事,便因此而起,难道你少林俗家弟子的仇便是仇,我武当七侠的仇便不是仇了么?”
空闻闻言冷哼了一声。
“我等已在寺内排查,寺内修炼大力金刚指的,并无你们所说面上有一颗黑痣,黑痣上有一根黑毛的弟子的,老衲以少林千年清誉做保,伤俞三侠的,断然不会是我们少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