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真是难看了,水没了,人也难免不被烫着。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前院那边环佩叮当作响,原来是五夫人玉仙来了。她大概是刚在前院内室换了衣裳,此时身穿白绫对襟衫,月白杭绢裙子,银红比甲,手摇着春扇,边下台阶边问:
“吵吵嚷嚷些什么?怪小淫妇儿,山门底下都能听见你们在这儿闹。”
那画眉儿一见本家主子来了,马上跪在跟前,哭诉自己遭人欺负,不仅水泼了,还挨了几个巴掌云云。玉仙一见自己的下人这副模样,又见青砖上汪着一洼子水,还似冒着热气,马上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她看着那几个宝琳堂的宫女,问:
“好大胆子,自己窝里反,我不管;如今还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主子,平时就是如此这般教导你们的不成?!”
“夫人错怪我们了。”那宝琳堂的宫女见玉仙来了,只得忍气吞声,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一遍,然后又说:“实在是画眉儿先闹起来,我们不得己,才只好……”
“只好怎的?只好专挑我的人打、还故意弄泼了水,好让大家喝不成,是不!好个歹毒娼妇,抢壶也罢了,还敢打我的人?你们打她,与打我有何两样!”
宝琳堂的宫女因为对方是主子,不好反驳的,所以只能一声不响地听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时前头又有人来了,是四夫人。她一进院子,看见这情形就愣了。玉仙一扭头见是她,便劈头盖脸地问:
“四姐姐,如今你是专拿我撒气是不?你下头的这些丫头们,抢我手下人的壶不算,还敢动手打人,这成什么道理了!”
“这是……”
她的下人正想辩解两句,只听那玉仙又开始说了,声音清脆语速飞快:
“虽说这水的事小,可她们不问好歹便打人,俗话说打狗的还得看着主人哩,我人如今还在,又不是个躺尸的,她们倒好,一个个通通不把我放在眼里,当着我跟前就敢又打又闹,若是在背后,还不知会怎的哩!”
“瞧妹妹说的,哪有这事!”四夫人虽然才来,不过看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尽量不动气,说:“如今茶房又没塌,妹妹若要,先提一壶就是了。”
“这还像个样子。”玉仙又看向自己的使女。“贼小肉,楞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画眉儿喏喏连声地应着,一边擦着脸,一边狠狠瞪了自己的“仇人”们一眼,然后又跑到后边的茶房拿热水去了。四夫人见玉仙仍然气得冷笑,便说:
“妹妹何必如此,论起来,我比你入门更早,再怎样也不至于欺负晚来的!”
听她这么说,玉仙这才回过脸来,看着四夫人,说:
“绮云姐姐,不是我说,你下头这些人,也该管管了。我比你晚来王府,这谁不知道!每次都巴巴的拿出来说,也不怕腻!这回得罪我事小,万一下回得罪了王爷,那时候,任谁求情都不中用了!”
说完,玉仙就抽身走了。四夫人绮云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她才对下人们说了句:
“走吧!”
也离开了这个院子。此处总算恢复了寂静,璇真她们也松了一口气。突然之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下来了,璇真心里这么说着。没想到平时见这四夫人和五夫人相处无事,背后竟是这样的交锋。而且看得出来,可能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仅上头闹翻了脸,连下头的人也跟着像仇人似的。
“二妹,咱们回去吧。”
孟媛刚才在旁边看着,也是一直频皱眉头。如今她并没有提起此事,大概也是不好说些什么,所以干脆不说了。璇真点点头,一行人又往禅堂而去。
她们回到禅堂时,王妃于氏仍在和二夫人她们说些家长里短,一见她们便招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