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就是软禁了。璇真在心里掂量一下,觉得母亲这种处置,也不算过重了,毕竟绮云所牵涉的案子非同一般。要认真罚起来,论死罪也是很有可能的,如今这样,起码愿意表面上维持她的身份,母亲亦算宽厚了。
“也只好如此了。只是难为夫人,还得为这些事情烦心操劳。”
“王爷说哪儿去了,我这个管家婆所管之处闹出这样的事体来,论起来也羞见王爷了。”
“嗳,这事又与夫人何关。谁能想到,天底下竟有这样无耻之人!抬举她到这地步,还不足!夫人日后只管命人将宝琳堂正门角门封死,我再不去那里了。”
王妃努力安慰着丈夫,夫妻俩又说些闲话。璇真这时赶紧走回到另一边的偏房里,爬到床上睡下,只是心里乱得一点头绪也没有。
接下来的那些天里,府里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窃案似的,平静一如往昔。只是偶尔从下人们的嘴里,璇真还是能得到关于西苑尤其是宝琳堂那里的消息:四夫人身体不适,留在房内静养;王爷王妃担心四夫人得不到更好的照顾,所以将宝琳堂原来服侍的人通通分散到各处,另派人来服侍;四夫人平日也不出来,就算有时到外头,也不过是到宝琳堂侧的佛堂内祈祷跪拜。
正如父母那天所商量的一样,事情已经得到控制了,而且宝琳堂之乱也被压制下来了。下人们即使再好奇,但是也能感觉到那种无形中的气氛,再加上事情已告一段落,所以渐渐地在她们那里也很少讨论那件窃案了。
弘治三年秋九月,炎热退去,淡淡的凉意开始主导着天气。树上的叶子大半还是绿的,但偶尔飘落下来的几片,却已是金黄耀眼。璇真在父亲的允许下,开始学习练毛笔字了。由于在现代时有过在少年宫学字的经历,所以璇真对于这个并不陌生,而且写得是有模有样。
一天,璇真在房里练字,翠珠在一旁磨墨。忽然,外头有什么声音嚷嚷起来,随后又有人并且三步并作两步进来房中。是蕊香。她端着茶盘,放下茶盏后,方悄声对一旁的奶娘等人说道:
“了不得了,四夫人死了!”
声音中除了焦急之外,似乎还隐约有一种兴奋。璇真抬头看她,不发一言,倒像个不明所以的小孩。其他宫女问是怎么一回事,蕊香一边微微喘气一边说:
“才刚我亲眼瞧见的,宝琳堂那儿的几个丫头子,换了身素服,才从大殿那儿出来。一问,原来是昨儿夜里,四夫人趁着到佛堂里烧香,自个儿上吊死啦!底下侍候的人一大早拿了洗脸水进去,哪儿见着一个人影?四处找起来,这才看见的。还急着救,哪里救得活?”
当说到“上吊”那几个字时,她的声音突然变低了,让周围听的人不禁一阵颤栗。璇真无意中一低头,发现笔上的墨掉了一滴在纸上。浓浓的墨汁在雪白的纸笺上化开、化开,化成乌黑的圆点。猛一瞧上去,倒像是人的眼珠中的瞳孔,正在一动不动、冷冰冰地注视着俯瞰着它的人……
璇真哆嗦了一下,几乎连手里的笔也掉了。在窗外,越来越多的树叶在秋风中起舞、渐渐化作另一种灿烂的颜色。那是美丽的金色,却也是最容易褪却、消失的颜色……
秋天,真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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