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浅浅。
莫司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叫出的这一声,乔浅浅三个字在喉咙底,像是滚烫的油,不知翻转了多少次,才以这种几乎是颤抖的语气脱口而出。
那个顽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此刻正抱着肚子在干草垛上打滚,嘴里依稀是浅浅的呻吟,平日离里那双总是带着生气的眼此刻也蒙上了晦涩的一层迷雾,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这个傻瓜,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如果莫司情够理智,那么他就该知道,在皇帝的死牢劫走一个犯人是什么后果。但是当他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痛得直打滚的人口里喊出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上有根弦啪地断了,席卷而来的是犹如狂潮般的不安。
这股不安足够让他掏出腰间的剑,把牢门上的锁一刀两断。
门开了,莫司情几乎是冲进去,抱起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的乔浅浅。
“乔浅浅……”
乔浅浅你敢有事看看!
地牢阴湿,乔浅浅的衣服摸上去冰凉,莫司情只觉得连怀里的人都是凉的。心悸,就这么突如其来地袭来,他皱起了眉别开了眼。
乔浅浅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那前一刻还念叨着的人忽然凭空出现了,将她扶了起来抱在怀里,眼神凌厉,像是见到了什么深仇大恨的敌手一般,一触到她,嘴角抿得更紧,然后手上一用力,她就被他狠狠抱紧了,勒得她喘不过气。
莫司情?他……怎么会来?
她咬咬牙,伸出手揉揉眼,再揉揉,难道这三日晴的药效到最后,还有幻觉?要不要……伸手摸摸看?
“你别动!”莫司情低吼,“我……带你回去!”
乔浅浅眨眨眼,很听话地——晕了过去。
不是幻觉就好。
乔浅浅朦胧之际安然地舒了一口气,莫司情说带她回去呢,无论回哪里,都行。
怀里的人彻底瘫软了下来,莫司情的呼吸顿了顿,轻手轻脚的抱起她,朝牢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现牢门口不偏不倚了个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人面若桃花,纤细的十指玩弄着锦衣上的扣子。
她说:“喂,这恩,你可得记着哪,莫大宫主。若不是我这善人出手,你连她出事了都不知道。”
莫司情朝着她冷冷一笑:“善人?你煽动朝臣诬陷青衍水谋反时怎么没见你行善?云起,你想干什么我从没阻止过,但无辜的人,你少牵扯!”
云起忽然咯咯咯地笑出声,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她说:“我只是觉得日子太无聊了,你们这些个男人都义薄云天,不出人头地誓不罢休,我只是——稍稍添点乱而已,莫大宫主又何必抓着不放呢。这个青冉郡主我也喜欢得紧,在这深宫里最像绵羊的就属她了,我哪里舍得欺负?”
莫司情淡淡地看了娇笑不止的云起,抱着乔浅浅转身就走。
身后的云起却在他的身影快消失不见的时候停下了笑声,收敛了脸上的媚意。
都是些嘴硬的人哪,她轻笑,现在在苍乾殿里,还有个煮熟了的鸭子,嘴巴硬得让人想掐。不过,她现在的要任务还是去——点点那只鸭子。
苍乾殿里,鸭子青映正难得叫了歌姬舞姬,又是美酒又是佳肴,只差没有宴请朝臣了。见到云起进了殿里,青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里的金樽一倾,又是一口佳酿下肚。
“云妃,你来了,来来来,陪朕喝酒!”
“陛下好兴致呢。”
云妃低眉一笑,软软地倚了过去。青映自然而然地伸手楼过云妃的腰,拉着她的身子贴近自己。云妃身上抹的是早些时候茉莉花开时采了花瓣存下来的香粉,清美得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滑过青映脑海里的,是股淡淡的奶香,是云片糕的味道。然后,他不知道怎么就出了神,许久没有反应。直到云妃轻声提醒,他才恍如梦醒。
“爱妃身上好香哪。”他轻笑着说,“朕是怎么闻怎么舒爽。”
“真的?”云妃忽而笑得有些深邃。
“当然。”
“陛下,您有个小毛病啊,臣妾早就想说了。”云妃伸手描摹青映的眉,“陛下有个小癖好,就是心里越是堵得慌,这脸上啊,笑得越灿烂。”
“哦,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