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归元神情黯淡,内心里亦是天人交战。
他纵横仙都数十年,近二十年来更是声名鼎盛,不说在乾元城中风头无两,便是放眼整个神州,亦是可数之人,此次浮屠岛之行,亦是当仁不让的领袖,本来若无这洞中之变故,他早已开始暗中布局,一切皆在其掌控之中,却不料金刚盟突然来此一出,却将其数年盘算,毁于一旦。
时也命也!
蔺归元眼里忽闪过一丝落寞,这个万人宗仰,叱咤风云乾元城主,此刻面对着这两难之境,却不由得感觉有丝丝无奈。
“道兄,看来沈清秋这次若不得逞,只怕便会鱼死网破啊!”清岚面色沉重,往前行了一步,朝向蔺归元道。
“这沈清秋,明显就是在逼我们就范啊!”一旁的梁尚秋亦叹了一句,语气比之先前,多了一丝恨意。
“沈清秋此人行事狠绝,不达目的定然不会罢休,今日之势,我们若不商量个结果来,只怕接下来会有更多人死在这石室之内!”韩世繇亦接口说道。
“莫非,四大家族治下的乾元城,便要终于蔺某之手么?”蔺归元仰头一叹,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阿弥佗佛,城主切勿枉自菲薄!”空寂见状,亦步了过来,沉声说道。
“大师,蔺某有愧啊!”蔺归元面露苦色,叹息着道。
“今日之事,金刚盟蓄谋已久,城主不必自责,四大家族守护乾元城,除了这山水城池,一草一木,最重者当为这城中万千修士啊!”空寂顿了顿,接着又道:“城破亦可再造,人心一旦失去,便再难挽回,四大家族传承数千年,便是金刚盟入驻,又能掀起多大波来,这城中正道各宗门皆有驻地,修士百十万,在城主眼皮底下,沈清秋想要闹事,应也不易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便是金刚盟入城,这仙都亦是四大家族掌控,蔺兄,救人性命,胜过万千啊!”穆星河未在这囚室之内发现寒山子,便想着可能被沈清秋禁于他处,以寒山子的修为,若非金刚盟蓄意为之,寻常之人想要伤他并非易事,更无须说是将其囚禁,故而此刻,他亦很想蔺归元能够有所松动,事情不闹得太僵,那寒山子或许还有生还之望。
这神州三大宗门之人发话,对于蔺归元而言,便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亦身为正道领袖之一,若便这般坐视囚室之中上百修士含冤而逝,那别说对这天下群雄难以交代,便是日后在乾元城中,又何以立威,何以成信?
“诸位,兹事体大,非蔺某一人可决断,待我等细作商议,如何?”蔺归元朝眼前三位点了点头,复又说道。
三人自然明白,他身为城主,虽责任最重,但此事事关乾元城千年大计,亦与四大家族休戚相关,却不是随口便能答应的。
“道兄,请便!”穆星河拱手应了一句,眼里却有期盼之意。
蔺归元转过身,朝其余三大家主望了望,随后便当先朝那石台之上迈去。
梁尚秋等人紧随其后,却是韩世繇居于后首,待四人皆步入其上之后,只见他随手往地面一划,一道浅淡的光幕顿时升起,将那平台和石阶隔了开来。
韩家的画地为牢之术,用在此时,便是很是合适。
辛白见四大家主联袂而去,自然心中甚喜,看来这和议之事尚有转寰之机,毕竟,四大家族再不乐意,亦不可能犯下众怒,眼下,若这三大宗门之人再施加点压力,此事便成了一半。
念及此,却见他转身,朝着空寂行去。
出家之人,身怀慈悲,救世度人,不正当其时么?
“东海白麓城辛白见过空寂大师!”辛白微躬身子,拱手一礼,朝老和尚说道。
“辛道友,不必如此!”空寂见他先前站于那栏杆之侧,神情极为悲痛,后又问询司空玄解救之策,料想那囚室之内,定有其相熟之人,故而闻言,忙以手相托,含笑示意。
“无定寺以救世为怀,大师在乾元城中更是佛名远播,在下虽僻居东海,亦知大师盛名,如今犬子命在旦夕,还望大师出手相助!”辛白倒也不客气,见状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