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碗走得近了,这才看清他那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她看得他好半会,见他冰冷的眼根本没在看她,她才有勇气伸出手去够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至极,张小碗刚握上的那一握,冷得她的手都打了个颤,当她抬起眼,看着这时他茫然看向她的眼神,她突然鼻酸了起来。
汪韩氏那句话也说得没错,她是他的亲娘啊,而有这么一个说他该下地狱,咒他断子绝孙的亲娘,汪永昭再冷酷无情,也终究是个人,焉能不痛苦?
“夫君……”张小碗叫了声他,勉强地朝他笑了笑,“去歇息一会罢。”
汪永昭没出声,一路任由张小碗牵着他回了卧房。
路中,张小碗已着人去请大夫,待回到房一拿布巾给他擦好了头上的血,大夫带着药就带了。
包扎好额头,张小碗又让大夫再探脉。
汪永昭手是冷的,但额头脸蛋全是烫的,大夫不敢轻视此等情况,那脉自然是探了又探,花了大半个时辰,他才斟酌好了药方,但药方凶险,他不敢定方子,只得与张小碗商议。
张小碗先是扶了汪永昭躺下,听得大夫细细说了下药方,听大夫说有几味药较猛不好下,她便摇了摇头,道,“那便不用,用温和的替代罢,我家尚书大人现下只是发了点烧,万万还不到用险药的时候,他必会熬得过来。”
现在汪永昭这筋骨,张小碗宁肯他痊愈得慢些,也不愿他用那有凶险的药物,可能吃坏了脑子。
“那便如此。”大夫也是松了口气,方子里用的那两味药虽好,但他不敢打包票定会万无一失。
江小山领着大夫下去煎药了,张小碗回了床边,刚一坐下,就便被那躺着的人一把抱住了腰。
她身体僵了一下,但只一会,她便抱了这男人的头,任由他在那无声地流着泪。
那泪是那般炽热汹涌,渗进她的衣裳,很快就透过她身上着的那件袄子,染湿了她的里衣。
张小碗伸出一手轻抚着他的背,她一言不发,到后头,她只是低下头,在他的头发上吻了吻。
这男人,那心怕真是被伤得透了些事,怀慕听得懂事地直点头,最后与张小碗拉了勾,答应定会陪爹爹好好地睡。
一回到房,见得汪永昭,汪怀慕便朝汪永昭直伸手,大声着急地叫着,“爹爹,怀慕在这呢,爹爹快来抱我。”
躺在床上的汪永昭听得这声音,嘴角竟有了一点淡淡的笑,他撑着床面起身缓了一下,便下床大步前来,从张小碗手里把汪怀慕抱到了怀中,用沙哑得不成形的噪子笑着问他,“这几日在家中可有好好听先生的话?”
“有……”怀慕大声地道,“习得了好几个字,也写了好几张纸……”
说到这时,他哽咽了起来,他把手轻轻地放到他爹爹的额头上,似生怕他疼地哭着道,“爹爹怕是好疼的罢?不疼,不疼,怀慕亲亲便不疼了。”
说着他就小心翼翼地往汪永昭头上碰去,轻轻地亲了好几口,又呼了好几次气,却把眼泪鼻涕蹭了汪永昭一脸。
汪永昭却是笑了起来,抱着他在床上玩耍,跟他说着他这几日在家中习得了哪几个字,吃得了多少饭菜的事,没多时,他便抱着怀慕垂下了头,就此睡了过去。
看得他睡了过去,一直在跟父亲童言童语的怀慕便噤了声,朝得一旁坐着的张小碗看了过来。
张小碗朝他笑了笑,她走了过去,弯下腰在他脸边轻声地道,“怀慕乖。”
“嗯,怀慕乖。”怀慕说罢此言,小小的孩子不知觉地轻叹了口气,把头依在了汪永昭的肩上,闭上眼睛。
他要陪疼爱他的父亲好好地睡觉。<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