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风暴过后的长安城显得冷冷清清,人们似乎还笼罩在那团恐怖的阴影里,每日里瑟瑟缩缩的过活。
入夜后,大街小巷里已绝无人迹,只有街头巷尾有些乞丐在一堆堆火旁烤着火,用警觉的眼神巡视着周围。
巡夜的更卒们走过几条街后,便迫不及待地挤进一家小酒馆,喝着廉价低劣的烧酒取暖,下酒菜也只有一碟花生米和一碟盐水萝卜。
一壶烧酒入肚后,更卒们便忘却了自己的辛苦和贫困,陶醉在醺醺然的快乐中,天南地北地摆起龙门阵来。一个更卒忽然感到独自疼,便悄悄到酒店后面的茅房解手。其余的更卒都在酒酣耳热中,根本没注意到他出去,也没注意到一个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醉鬼也跟了出去,更没注意到那名更卒许久没有回来。
乞丐们看到一个更卒戴着遮住大半个脸的风帽,把头缩进脖子里,一边歪歪斜斜地走着,一边敲着手里的竹梆。
“总爷,过来烤烤火吧,天下天平,有什么可查的。”几个乞丐一半是讨好,一半是同情地喊着。
更卒好像是个傻子,根本没听到,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穿过大街小巷,一直来到高大厚实的城墙边,看到守卫城墙的士兵们都聚在一处闲聊,并没人注意他,便忽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如鸟般翩然越过城墙。
长安市郊二十里处便是有名的清水镇,清水镇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里产的豆腐。豆腐虽是极平常物,却是上至天子王侯,下至贩夫走卒都离不开的家常食品,如同米饭和馒头一样。而清水镇的豆腐便是专门给皇宫做的贡品。
其实清水镇本来不是一处镇甸,只是因为这里水好,做出的豆腐最为美味。皇宫买办们便雇人在这里开了几间豆腐作坊,后来王公显贵、富贾豪绅也都随风而化,嗜食起豆腐来,也雇人在这里开起豆腐房来。人口渐渐多起来,便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镇甸。也有许多人认为,镇上既然都是作豆腐的,该叫做“豆腐镇”才对,但一看到镇口处立着的皇上御笔亲题的“清水镇”三个金字,便都赶紧打消此念。
镇上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也都知道哪家是给长安城里哪宫哪府哪个衙门作豆腐的,最有名的自然是豆腐李,因为他的主顾就是当今天子,但最近大家议论得最多的就是豆腐王。
没人有闲心去打听他叫什么,只是知道他的主顾是太仆寺卿王大人,然而大家议论他与太仆寺无关,而是因为一到夜里,他家中便传来女人压抑却又悲惨的哭声,好像她刚死了双亲、孩子又刚夭折、丈夫又重病将亡一样,可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两人是两年前刚到这里,既无双亲、也没有孩子,豆腐王更是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而且白天里两口子有说有笑,连一点愁容都没有,所以大家私下里都纷纷议论,豆腐王家中一定在闹鬼,而且一定是个吊死鬼,不然不会哭的那样悲惨。
子夜时分,凄惨如鬼风呜咽的哭声又响起,附近的人只好用被子捂住头,即便如此,也一样是恶梦不断、直至天明。年过五旬的豆腐张对此倒别有见解,对身旁的老婆说:“那样娇嫩的美人嫁给一个牛犊子似的男人也不是福啊!”话未说完,已被被子里飞出的一脚踹到床下。
豆腐王并不在床上,而是闷头坐在屋子当中的一条矮凳上,他的女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发出一声声令全镇人都心惊肉跳的哭声。
豆腐王只是木然坐着,既不看自己的女人,也不去安慰哄劝她,因为他心里回荡着一样的哭声,他没有哭出来只是因为他是男人,男人只能流血、流汗,却没有哭的权力。
床上的女人哭了一场,忽然一掀被子,坐了起来,若被人看到一定会晕倒,以为是炸尸了。
“你说我们为什么还活着?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不去死?”
女人从牙缝里吐出一个个字,,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无穷的怨恨,仿佛是对天地的诅咒。
“我也想死,可是我们没有这个权力。”豆腐王抬起头,眼神呆滞的说。
“老恩主都死了,我们还活着干什么?”
“老恩主死了,可是二少没死,我们也不能死,我们的命是老恩主给的,却是属于二少的。”
“二少也一定是死了,一定是被那些魔鬼害死了,不然怎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忽然停住了口,不是看见什么,而是忽然感觉到屋子里多了个人。
“你为什么要诅咒我啊?”一个低沉而又带有笑意的声音响起。
“二少?”豆腐王看到如幽灵般一下子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惊呆了,站都站不起来。
“王实,苗翠,是你们吗?”
这是两个只有第一人知道的名字,他们在这里用的名字是王大牛和王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