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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纹虎豹?那么粗鲁的图样,有什么好的。”艳骨嗤笑了一声,手指却开始顺着单乌的脊梁骨一路往下,过了腰线,依然意犹未尽。
单乌轻哼了一声,脊背轻轻一挺,并顺势往边上一让,躲开了艳骨的手指,同时拉着衣服便将后背那一大片花样给遮挡了起来,转过身,靠在了那水晶墙壁上,并与艳骨照上了面。
“害羞了?”艳骨换了一身衣物,但是她的脸上依然是严严实实的面纱,只有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单乌,仿佛带着水意一样。
“既然你非要我评价你这幅蝶恋花,那我总得跟你说些真心话,才见诚意。”单乌板着脸开了口。
“哦?”艳骨似乎很意外单乌那一本正经的态度,于是叉开了腿在单乌的面前抱胸而立,一副等着看单乌能够说出些什么道理的模样。
“知道我为何情愿龙纹虎豹么?”单乌以自问自答开了口,“因为,就算你直接给我背上弄个满满当当的一颗颗虎头,看起来也会觉得你是为了营造出诡异的气氛,抑或骇人的气势而刻意为之――气势这种东西,对这种粗豪的图案来说,并不会受到数量和面积的影响,甚至,更多的数量,更大的面积,还会对所谓的气势有加成的作用。”
“这种事情,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就好比亿万只蚂蚁浩浩荡荡从天边的土丘上爬过来,那场面,你也依然能感受到什么叫做气势汹汹。”单乌抬手,一团灵光模拟出了那蚂蚁们浩浩荡荡的场面。
“你希望能有一个足够气势的纹样?”艳骨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不是。”单乌摇头,“坦白说,我对所谓气势并没有执念,对花花草草也没有什么偏见,但是,我对你刻画这些花朵的手法很有意见。”
“牡丹本为花中帝王,在气势上并不欠缺,你想要强调这一点也无可厚非,然而,与龙纹虎豹那些东西不同,花草之物毕竟没有那种腾腾上窜的杀意,加之其本质到底还是偏于柔弱和无害,所以构成图画,还需展示出一个‘雅’字――你用的颜色太多太浓,花朵堆得太满,一整片下来几乎没有空白的区域。”单乌说着,指着自己的后背,“需要我再展示给你看么?让你自己数一下你到底用了多少颜色堆了多少花――你这都快将我的背弄成色板了……”
艳骨稍稍垂下了视线,似乎是在听过单乌的话语之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单乌索性继续将话说得更加直白:“所以,你这样毫无留白,只顾将花朵堆得密密麻麻的结果,其实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俗艳’。”
“你为何会觉得这样毫无可取之处的图案值得我来评鉴?”单乌这最后一句话,撂得是掷地有声。
而后,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这时间长到单乌甚至以为眼前的艳骨垂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艳骨终于颤动着睫毛抬起了眼。
“你刚刚在批判我那幅蝶恋花的时候,你脑海里闪过的那个人是谁?”艳骨开口,问了一个让单乌颇有些意外的问题。
“唔……”单乌稍稍回想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的寒毛又开始一根根地倒竖了起来。
“算是……我的一位长辈,正是教我琴棋书画的那个人。”单乌轻声地回答道――他在对着艳骨那糟糕的图案大肆批判的时候,心底无意识地闪过了当年自己的那些涂抹被某个人嫌弃匠气的情景,顺势就有样学样了。
单乌没有想到,自己不过闪过了这么一丝念头,只是出现了一个场景,甚至人那个人的脸都没出现,居然就被艳骨察觉到了这些细节。
“我听说,你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清楚,回忆里是一团混乱?”艳骨的眼睛眯起,带上了一丝狡黠之色。
“是又如何?”单乌牵动了一下嘴角――连吃遍天都整理不清楚他识海之中的那些碎片,他可不觉得艳骨靠这牵情丝就有这本事了。
“很有趣。”艳骨点了点头,继而轻描淡写地一挥手,单乌整个人便被她提起,并往后方一甩,翻滚着身体便落回到了那床榻之上,面朝下趴在那厚厚的妖兽皮毛上,兽毛钻进鼻孔,难受得让单乌想要打喷嚏,更想要直接抬起头来。
但是单乌的脖子上却仿佛被压了一座山,压得他的颈椎都有些咔咔做响,同时他的手脚上那些符也开始变得沉重和滚烫起来,所有灵力有关的感知都被剥除,单乌觉得眼下的自己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一样,除了呼吸之外,是完全地无能为力。
然后他感觉到艳骨抬脚跨过自己的身体,直接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后背一凉。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这图案,那我就将它扒下来,再给你重新弄一幅吧。”艳骨弯下腰,凑在单乌的耳边说道,然后单乌就感觉到有两根手指缓缓地嵌进了自己肩膀上的皮肉,并开始切割了起来,速度是刻意地有些慢,鲜血就这样从创口之中流淌出来,滴到了下方的妖兽皮毛之上,单乌感觉到疼,却根本无法调动起灵力来治愈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