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夜,黑的深沉。*xshuo/
风,肆无忌惮地刮着。
希水毛纺厂家属区,漆黑黑阴测测的伸手不见五指,低空中有一道光亮,像鬼火一样晃动着,若是走近去看,会发现是手电筒。
在手电筒的光亮下,可以看到两条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希水毛纺厂家属区里晃动,一个手里提着一桶浆糊,一个手里拿着一沓传单,分工协作,一个抹浆糊,一个贴传单。
“方块,动作放快点,磨磨唧唧的跟个大闺女似的。”
“靠,半夜三更给你招来贴传单,天气这么冷,哥哥我觉都没睡呢,你废话还这么多,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方雄的手掌在墙壁上磨挲了两下,擦掉黏黏的像精/液的浆糊,嘴里嘟囔了一句。
苏信在刷了浆糊的墙壁上贴上一张传单:“我说方块,我听你这口气咋这么不乐意呢?是不是我让你做点事儿你特不舒服呀?”
方雄直翻白眼:“得,苏老板,苏大哥,苏大爷,我错了。”
……
苏信带着方雄辗转整片家属区,奋战到凌晨四点,三千张传单遍布了希水毛纺厂家属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墙壁。两人收工,准备直接滚犊子。
这时,一道手光线射过来:“是谁?”
苏信一愣,来的好像是小区里的保安,见方雄傻愣着不动,踹了一脚:“笨/蛋,跑路啊。”他拉着方雄撒丫子狂奔。
一路跑出希水毛纺厂家属区,甩掉保安,气喘吁吁的方雄道:“哥、哥不行了。”
苏信朝方雄的胯下瞟了一眼:“你真不行了?”
“我真不行了。”
“哦,不行那就算了吧。”
两人在橙色的路灯下歇息了一会儿,方雄纳闷道:“我说,苏信你贴着东西干嘛呀?”
“天机不可泄露!”
“切,你想告诉我我还不乐意听呢。”方雄撇了下嘴。
苏信转头说道:“方块,你记住了,今晚的事情,对谁也不能说。”
“知道知道,这话你已经唠叨了七百遍了,跟个老惨谎愕梦叶涠计鸺胱恿恕!狈叫勐ё∷招诺募绨颍俸傩Φ溃骸跋衷谖颐侨ツ亩剑俊
苏信瞥了眼方雄,笑道:“这么晚了,红灯区也关门不接客了啊。”
“靠,你能不能不这么龌/龊呀?”
“去,世界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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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凌晨的第一束光刺破云层,洒向里津市这座内陆小城时。
毛玉凤习惯性地起床了,她动作麻利的穿衣洗漱,然后下楼开始散步。
从希水毛纺厂的家属区开始,毛玉凤慢悠悠地散着步,一路走过希水毛纺厂的各大厂区,落入她眼眶里的全是荒芜破败的景象,厂区外的蒿草平胸高,办公楼和生产线全部废置,毫无生气,满目落败。
只是这片土地,她看不厌,看不倦。
毛玉凤的父母都是希水的职工,她打小就生在希水,长在希水,对这片土地有着极深的感情。十岁那年入职,从最低层的普通职工做起,到如今是一名技术精深的老师傅,因为深受职工们的信任爱戴,她成了监事会职工代表。
只是眨眼间,三十个年头转瞬即逝,她已经过了四十五岁了。她真是把半辈子的光阴献给了希水毛纺厂,见证了希水毛纺厂的光辉岁月,再到如今的衰败瘫痪。
走在毫无生气的厂区内,毛玉凤心下唏嘘不已。
年纪大了,就总爱惦念着往事。想当初她刚进希水毛纺厂的时候,希水毛纺厂正处于辉煌时期,南召省数得着的大国企,省里的首长每次来里津,一定会来这里考察指导工作,谁家的娃能在希水工作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儿,谁家的郎能在希水工作找媳妇都是一大优势。
可是如今,希水毛纺厂风光不再,除了一二号厂区,其他厂区已经停工大半年,铁饭碗变成了破碗,而且单位发不出工资,很多职工的家里揭不开锅盖,迫于生计,职工们要么在外面打零工,要么做些小本买卖,维持生计。
毛玉凤是希水毛纺厂的老师傅,精通毛纺技术,许多私企高价邀请她去当师傅,只是她放不下希水毛纺厂;放不下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放不下三万多名信任她的职工。
不过,毛玉凤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日月,现在情况有了好转。
新河集团收购希水毛纺厂的消息已经在职工之间传开了,新河集团作为里津市最负盛名的本土企业,在市民当中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大家都期盼着新河集团救活希水毛纺厂,重振这个国民企业,在毛玉凤看来,这或许有些不切实际,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如今的希水确实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可再不济,新河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至少能解决一部分职工的就业问题。
“不说全部,最少能够解决百分之四十的职工再就业问题吧。”
这是毛玉凤的底线。
其实,市政府和希水总经理与新河集团三方谈判她没有权利参加,谈判的内容毛玉凤自然不清楚,希水毛纺厂的总经理胡荣对她也是闪烁其词,只是说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一定会安排好职工们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