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叔,生什么气啊?我这办法绝对有效,真的有效。”杨锐想做出一副很诚恳的模样,但他的脸上的笑意却依然浓烈。
章太炎实在是想不到解决之策,最后只好是忍了,只是寒着脸对杨锐道,“你!在天字号里面有股份不说,自己还在温州办了一个水果包装厂,因为那是入会之前的事情。规模也小,就没有并到天字号里。你把旗子做的再大,‘无产阶级’这几个字写的再好。你也是一个资本家,这样和掩耳盗铃何异?”
杨锐忍着笑,极为流氓的道:“可我旗子最大啊,我手里还有枪。我说我是无产阶级,我就是无产阶级;我说那些工人是资本家走狗,是资本主义工贼,那他们就是走狗工贼。他们要是敢罢工。那就镇压好了,我是无产阶级嘛,我最大啊!
那水果包装厂要是碍眼。捐给国家便是,工资我也可以不要。不过要这样做,那中央干部的福利就要提高了,咸海那边要有疗养所吧。贝加尔湖那边要有别墅吧。还有海南三亚,每年天冷的时候总要去那边过冬吧,还有我的子女国家总是要养着的吧,这样下来,变成一个无产者再好不过了。”
“可你这是无赖!你这是挂羊头卖狗肉!”章太炎终于明白杨锐是在说真的,而且还真的很无赖,这让他极为气愤。
“干的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我一手拿枪,一手拿笔。那些工人咬我啊?”杨锐忽然有些暴虐,“劝告之后那些王八蛋还敢闹。全部发到外东北给我开矿伐木去,一辈子老死在那。国家没有工业那就等于人没有脊梁,我宁愿给他们陪葬,也要把工业给建起来。”
杨锐杀气毕现,章太炎则怒(www.ibxx.com)气稍挫,他问道,“你不是两个办法吗,还有一个办法呢?你倒是说说啊。”
“还有个办法?”杨锐闻言一愣,暴虐的症状这才消退,道,“还有个办法就是给工人中的骨干、工头也发一些工厂的股份,让他们也变成小资本家,然后工厂里要么由我们建立工会,要么就索性不允许建工会。只要有人想挑事,那就是没组织没纪律,反正多准备几顶帽子,能方便给那些恶闹事的扣上去就好。”
“只有这两种办法难道?”章太炎道。他觉得这样很无耻。
“枚叔,人总是有惰性的,谁不想少干活多拿钱,可这可能吗?洋人都有殖民地,我们自己却是殖民地,还才刚刚发展,三百一十五家工厂,包括外资工厂才有三十二万工人,国家则是九成九的文盲。这样的基础,不压榨自己,怕是永远也跟不上洋人的步子。”杨锐想到现状,和列宁议定的欢喜顿时无踪无影。列宁把俄国打得再烂,那都是一个几百万吨钢的国家,而中国与之相比,只是个乞丐,不和苏联硬来是对的。
“可那布尔什维克怎么办?现在青年之思想,不都喜欢追求最先进的东西吗。现在列宁说自己是最先进的,学生们可都要跟过去了。”章太炎又绕回去了,看来这几天他吓的够深的。“禁白话文只对百姓有用,那些学生可不就是这样了。竟成,是不是你也辩不过列宁?”
“我是辩不过他,我只是不相信他所说的。”杨锐道,“学生那边我们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有青年团在就好了。再有就是那些什么‘剩余价值’‘剥削’‘劳动时间’反正这些敏感词,全部让王小霖那边登记下来,发到报馆、印刷厂去,每个词定一个价钱,要想印出来,那他们就先交罚款,等保证金罚玩了,那就是非法印刷品了,政府取缔有理有据。”
说来说去都还是下流招数,章太炎再次跺脚,“我们难道就只能这样无赖吗?”
“是。除了无赖我还真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杨锐承认,“但最少我们说不过布尔什维克,却可以拦住它的传播啊。”
“可要是我们内部,那些复兴会员也信了怎么办?”章太炎叹气,而后问到最关心的一个问题,“等列宁夺权之后,两国总要建交才能划地吧。他那套东西要是我们自己人信了,那就致命了。”
“不会的!”杨锐说道,“民族主义和布尔什维克主义完全不相容的,民族主义只分自己人和外人,布尔什维克主义则分有产者和无产者。不为本民族的利益,而去帮助别国的无产者,那就是卖国。中国文化虽然不好,但也有‘好’的地方,安一个秦桧、吴三桂的罪名,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忠忠奸奸,老百姓都灌输了几千年了。”
“这条有道理。”章太炎点头道,“还有其他办法没有?”
“其他办法?”杨锐忽然诡异的笑道,“那就是要开始第二次整肃了。”
章太炎一听整肃脸色就是一变,他摇着头道,“竟成,还要再来吗?上一次虽说没有杀人,但自杀可不少人啊,这立国之初,再这么来,大家可是要慌的。”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杨锐神色也是凝重,“不过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么急促了,我们可以花一两年时间对各地的会员整肃一遍(www.biquwu.cn),为了大家不害怕,那就换个名字,叫培训吧。对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礼部那边要准备一些材料啊。特别是要把国粹和儒教分开,现在它们纠缠在一起,到时候一喊打倒封建思想,国粹也跟着受难了。”
正本清源,把国粹从儒教之中剥离出来,是保存国粹的第一要务,章太炎等人这事情早就在做了,但事情却不是那么的简单。章太炎想了一会道,“我们正在尽力,要分开国粹和儒教,那就要去考证商周之交的历史。那时候的史料太少了,要搜寻是要花很长时间,不过听说京城里头有一个叫王国维的满清遗老,对此研究甚深,还打听说此人正在写一本殷商制度论,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王国维?”杨锐有些惊异,“三横王,国家的国,维系的维?”
“对,就这个名字。竟成你认识?”章太炎道。
“不认识。”杨锐对这个人不可能没有听过,“可惜是个满清遗老!这样吧,我派人去那堆满清王爷里面找个听话的,让他把王国维的那殷商制度论的书稿借来一观,要是里面的东西有用,那就拿来用也好。”
为了理清儒教之根源,杨锐不得不让人去窃书了。复兴会第三次代表大会,本应该在端午前就开,但因为举义只能是往后推,而举义之后又因为要接收政权、稳定地方,下半年也一直没空,和日本和谈进展顺利之后,杨锐才下令把延缓多次的会议确定在农历十月中旬召开。
和以往的两次代表大会不一样,这一次代表大会才能说是真正的代表大会,各州府都要有人参加,简直就是一个扩大版的国会。会议的内容其实有三,一是转型,革命形势变了,所以新时期的革命和纪律将会不同,会员的思想也要有不同,不然跟不上步伐;
二是整肃,农会这段时间以来扩张的极为迅速,但是农会干部却跟不上节奏,以致各地的招收的骨干会员越来越差。以前革命时期是专门收坏人的,现在坐天下了,坏人不但不能收,还要整,所以整肃很是重要。
三是准备大选,临时国会已经制定了临时选举法,十二月到开春前这段时间农活已经干完,正是选举的好时候,复兴会虽然有获胜的把握,但依然不能懈怠,另外以袁世凯为中心吸引了不少士绅官吏,加上宋教仁这个议会迷,现在国民党的竞选准备的有声有色,直隶要想守住可是要大力气的。
最后就是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那就是分蛋糕:嫡系、非嫡系,有功劳、有苦劳,军队的、政府的、农会的、议会的,反正是林林总总,各人的位置都要在不到一个月内落实下来,不但要落实,还要让大家都满意才好。不过底层的事情杨锐是不考虑,他只想七个委员的人,比如虞自勋的问题之所以大会要拖这么久,就是因为杨锐想和日本谈判完,好减少对美国的依靠,现在的美国似乎成了虞自勋的靠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