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北镇抚司衙门的格局也和寻常衙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进门后的一个校场而已。此时校场里是空荡荡的,只有几名校尉在那儿习练着武艺,看到这么一群人进来,都不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奇地看了过来。
陆缜也没有与他们说话的意思,只是扫了那边几眼,就继续往前,不一会儿便穿过了一道仪门,来到了锦衣卫平时办公的二堂所在。
而在进了这门后,原先冷肃的气氛就是一扫,隐隐地就听得前头大堂里有阵阵的说笑声不断传过来。其中一名领路的校尉见状正想紧走几步过去报信,却被陆缜一把按在了肩膀处:“你们都回去吧,本官自行过去便可。”
“啊?”两名校尉有些跟不上陆缜的节奏了,但既然都督都这么吩咐了,他们也不好不从,只得有些不安地退了回去。而陆缜,则带了人循着声音往里走,脸上还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大人,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妥?”直到那两名守卫退走,清格勒才稍稍皱了下眉头道:“这可于礼不合哪。”确实,哪有新官到任却是如此鬼祟,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的道理?
陆缜嘴角一翘:“若是去的一般衙门,自然就该按规矩来。可这锦衣卫镇抚司又岂是讲规矩的地方?走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见他已拿定了主意,清格勒也不好再劝,便陪着他一路往里,很快就来到了那座占地极广的大堂前。此时,里头传出的高谈阔论的声音已经能让他们听得清晰了。而这一听下,清格勒等人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只听里头这时正好有人在发着牢骚:“咱们的这位陆都督倒是好大的架子,说了让咱们今日一早到此点卯,可现在都已过了卯正了,也不见他来,这不是消遣咱们么?”
“这有什么?他如今圣眷正隆,自然是想怎么就怎么了。何况他又是咱们锦衣卫的都督,迟些到来难道还能有罪不成?”
“应千户你说的不错,他一个文官,懂的什么叫点卯了,不就是仗着天子宠信才能得了这么个位置么。要我说,咱们根本就不该早早地来此,学着丘千户他们一样在家里睡大头觉多好。”
听他们在里头如此编排陆缜的不是,清格勒等几名亲随顿时心下一恼,便欲进门斥责,可是随即陆缜却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冲他们摇了摇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侧耳倾听了起来。几人对视了几眼,只得耐下性子,跟着他一道在外边听那些家伙大放厥词。
此时,里头的话题已重点落到了如何应对陆缜这个新上司的身上,一人懒洋洋地道:“其实他这么个啥事不懂的文官来了也跟没来一样,咱们照样办咱们的差……”
“话是不错,可是咱们能忍得下这口气,廖同知可就未必能咽得下这口乌气了。本来照他的资历,和为咱们锦衣卫立下的功劳,这次合该是由他来当这个都督才是。可现在倒好,陛下就派了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来统领镇抚司,这如何能让人心服呢?”
“你说的倒也在理,怪不得这几日廖同知都没来衙门呢,原来是得了心病了。宋千户,你一向以廖同知马首是瞻,你就没有想过帮他把位置给拿回来?”
这话一出口,堂内的气氛就是一紧,大家都不作声了,显然是在等着这位宋千户开口说些什么。这位在沉默了一阵后,便哼声道:“我自然是想为廖同知出把力的,不过却也需要各位站在我这边才是。待会儿那陆都督不就要过来么,到时候咱们便好生地整治他一番,也好叫他知道我镇抚司不是什么人都能来此指手画脚的!”
“宋千户说得好,咱们就该这么办,要不然咱们一群勋贵武官倒让个全不知兵事的文人骑在了头上,将来出去了也没脸面见人。”其他几人顿时就附和了起来,似乎有种跃跃欲试的意思。
可他们这番热烈的说话很快就突然停顿了下来,因为门前不知何时竟闪出了条人影来,一名气度沉稳,身着飞鱼服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拿眼扫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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