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人相袂走出小巷,没入了东市密集如云的人群之中。
两人边走边谈,不多时便来到了宾满楼门前。
余长宁正要举步而入,不料苏定方却拉着他的胳膊道:“余兄弟,这宾满楼的酒菜价格可是不菲,咱们还是换一家酒肆吧。”
余长宁闻言笑道:“说好了今天是小弟做东,苏大哥何须客气,跟我进来便是。”
苏定方微微点头,跟着他举步走了进去。
十余天没来,宾满楼的生意已是大大地改观,大厅中二十余张八仙桌竟是座无虚席,食客们或高谈阔论,或饮酒闲谈,一片喧嚣吵杂。
来来回回不停穿梭的店小二们又是端菜,又是拿酒,又是斟茶,忙得如陀螺般飞转,一刻也不能停歇。
见状,余长宁不由暗暗高兴,走到柜台边问正在低头打算盘的福伯道:“福伯,楼上还有座位没?我要招待贵客。”
福伯抬头一看,见是余长宁后,沟壑纵横的脸上荡出了笑意:“本来是没有的,不过既然二少爷开口,怎么也要想办法给你找一桌。”
余长宁微微一笑,福伯已拉住了一名店小二轻声嘱托。
那店小二听得连连点头,放下手中的茶壶恭敬地伸手作请:“二少爷,你跟小的来便是。”
余长宁轻轻点头,转身对着苏定方招手道:“苏大哥,楼上有空位,咱们上去如何?”
苏定方其时也不喜欢大厅中这般喧闹的气氛,听余长宁如此说,自然是点头叫好,走上前来淡淡笑道:“原来余兄弟竟是宾满楼的少东,怪不得来此等价格昂贵的酒肆也面不改色了。”
“哎,什么少东不少东的,我完全是沾姨娘和大哥的光而已,今后苏大哥若来宾满楼,直接报我余长宁的名字,一定给你半价优惠。”
苏定方摇头道:“你这宾满楼用钱如饕餮吞金,一只黄金鸭卖三两银子,吃上一只便是半个月的俸禄,我可不敢随便乱进,兄弟的好意心领了。”
说话间,两人已跟随店小二登上了二楼。
比起一楼大厅来,此处的环境却要典雅精致许多,一面面绿色的屏风将厅内分割成十余个单独的包间,只留下了中间细长的过道,包间内虽可见人影绰绰,然则喧哗之声却是小了许多。
店小二带着他们穿过了中间甬道,来到一处临窗的桌位前,用手中抹布一扫八仙桌桌面,笑道:“此处坐席转为贵宾而设,平日里不管生意再好都是空着的,两位请坐。”
余长宁满意地点头,抬手请苏定方先行落座后,方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不消片刻,店小二便送来了一只黄金鸭和一只叫化鸡,又抱来一桶十斤重的兰陵酒,清香醇厚的酒味顿时弥散开来。
苏定方一瞄桌上酒杯,笑着摇头道:“这杯子太小,喝起酒来怎能畅快,余兄弟,咱们不如换碗喝如何?”
余长宁闻言点头,吩咐小二换来酒碗,试探地问道:“苏大哥,平日你能喝多少斤酒?”
苏定方思忖道:“这说不一定,平日里最多七八斤,若是从军征战,满当当十斤不在话下。”
余长宁听得连连咋舌,赞叹出声道:“果然是猛士海量,在下只能望尘莫及了。”说罢一阵大笑,便起身提起酒桶,将两人碗中斟满了美酒。
这兰陵酒色泽金黄,如同琥珀,闻起来更是芬芳扑鼻。
两人端起酒碗“哐啷”一碰,便在一片汩汩声中大口饮干,扬手亮碗,均是一滴未洒,不由相视大笑。
一时间,余长宁与苏定方喝酒吃菜,闲谈说笑,气氛好不热络。
望着这位豪爽坦诚的将军,余长宁脸上虽是在笑,心头却不期然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