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闷吃半天,似在组织语言。可想了许久也没开口,把一旁的王允急得不行,主动抢言,“子奇!前阵子你出征在外,为免你分心有件事我们一直瞒着你!现在……你回来了,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告知与你。不过在此之前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哎呀,二位岳丈,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嗯哼!”王允咳嗽一声,勃颈上的喉结反复律动多次,才道:“子奇,节哀顺便。”
“节哀?”栾奕脚掌一歪,险些跌倒,“谁归天了?是……”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哽咽着说:“是栾老……祖父大人吗?”
蔡邕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栾老头儿没了?”栾奕的脑袋炸膛一般轰的一下,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子奇,没事吧!别坐在这里,地上凉,快起来。”蔡邕、王允皆惊,生怕栾奕伤心成病,赶忙上前搀扶。可是栾奕本就身高体重,此时又如行尸走肉般瘫坐,格外沉重。他们两个文官哪里拽的动,连忙唤来几名卫士,将栾奕搀进等候大朝的班房。
坐在班房的作为上,往日的记忆幻灯片般在栾奕脑海中闪现,时而霸道,时而暴虐,时而和蔼可亲……栾涛就是这么怪老头儿,怪的可爱。他常常训斥栾奕,其中仅家法就动用过不下百次。
年轻那会儿,栾奕甚至觉得栾涛这是以惩罚自己为乐,不过随着时日增长,他渐渐明白,栾老头儿如此严苛乃是希望他成才,是爱护他。只不过,栾老头儿表达爱意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罢了!
说栾老头儿是老头儿,其实只不过是句戏言罢了。实际上他并不算老,今年刚过58虚岁,按照后世的算法,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却没享过几天清福便撒手人寰了。
栾奕听父亲讲过。祖父年轻那会儿,没日没夜在外跑商,饥一顿饱一顿,在为了家族赚得财富的同时,身体也落下了些病根。老人家整天虽摆出一副硬朗的模样,实则暗有隐疾。前年的那次中风便是导火线,一股脑把各种疾病全引了出来,身体大不如从前。
为此,栾奕特地把张仲景请了来为老头儿调理身子。张仲景告诉他说:“老头子大限怕是不远了,最多还能再活5年!”
5年……这才不到2年?怎么就没了?难道是张机说错了?
不可能!对于张机的医术,栾奕很是信任,万不可能出这种低级错误。
栾奕猛地从追忆中苏醒过来,拉着蔡邕的手问:“祖父大人是如何过世的?”
“上个月初8的夜里,府中仆役丫鬟沉睡之时,栾兄再次中风。第二天府里的人醒来时,栾兄已经气绝多时了!”
“呼……中风!”栾奕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又是中风!可恶。”
方才蔡邕、王允见栾奕神情木然,憋着眼泪不说话,生怕栾奕哀伤过度,急出病来。如今见栾奕终于哀啼,长出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府。”栾奕踉踉跄跄起身,扶着门楣出屋,在栾福搀扶下好不容易攀上沙丘战马的脊背,匍匐在马背上策马往城外飞奔。
离宅门老远便见门外扬着白帆,说不出的寂寥。
翻身落马的时候,又是一阵踉跄狠狠摔了一跤,他不顾手上擦伤的痛楚,连滚带爬起身,醉酒一般闯进家门,逛逛悠悠直奔内堂,远远地看到大堂中央那面令牌,“栾氏家主涛之灵位!”
“祖父大人!”栾奕嗷的一嗓子,吓了披麻戴孝守在堂前的栾邈夫妇一跳。抬头一看,正见身披重甲的栾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栾奕悲鸣,“孩儿未能给祖父守灵,孩儿不孝!”噔噔噔就是三个响头。
“奕儿,你回来了?”栾刁氏泪雨如花,将栾奕掺了起来。
“孩儿有罪,有罪!”
“奕儿莫过自责。”在生老病死一事上,粗线条的男人显然看的更开。父亲栾邈安慰栾奕,道:“父亲生前前常言忠孝不能两全。他去世那日,奕儿正在外为国征战,不能回归。事出有因,父亲的在天之灵完全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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