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萧云鹤呵呵的笑了起来,摇头道:“你不觉得,武琦云刚刚的话有几分道理么?她,总有许多的人,事后喜欢将一些坏结果的责任,推诿到红颜祸水、或是命鬼神的身上。话虽然尖刻,但却是一句大实话。能出这样的话来的人,本来就是见地很独到的人。我不认为,像你我这样的人,会被任何人的言论而左右了重要的思想和行为。相反,越是像我们这样居于高位、谋大事的人,越要集思广益。不管是仕大夫、豪门贵戚,还是女流、百姓,甚至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是正确有用的言论和法子,都有采纳的价值。同样的,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可以留为己用,让他发挥一技之长。宋良臣。你不陌生吧?当时我将他从牢笼里放出,多少人在背后大骂我?这其中还包括大将楚彦等人。可是结果呢?他这个优缺点都十分明显的莽汉,成了一员十分难得的沙场猛将。不仅忠心耿耿,而且越来越主动学好。”
武元衡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世间,地确难以再遇到像汉王这样,有胸襟、有气度更有识人之能的英主了。大人的这番话。我是记住了。不过,我仍然会极力坚持,女流不可干政这个原则。妹妹那里,我会时常叮嘱的。尽量让她少参预一点政事。如果有意见,我也会让先告诉我。再来向大人提及。”
“如此也好。”萧云鹤笑了一笑,道,“言归正传,你刚刚准备向我举荐两个人才的。是哪两位?”
“这其中一位,大人是早已闻其名了。”武元衡道。“那便是韦皋!”
萧云鹤一听,有些不悦的道:“是他?怎么,你跟他很熟么?”
武元衡微笑道:“看来。大人对他似乎是有些成见了?”
“算不上是成见吧。”萧云鹤道,“起初在凤翔府的时候,我就听李晟起此人。当时我就动了念头,想收他韦皋己用。不过情况你也看到了。朝廷本来是要任命他为西川节度使地,没想到被我横插一脚,可以是抢了过来。反倒是任命他当成都府尹。下倒好,他还闹起情绪了。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没有来上任。此人。也未免心胸太过狭隘、没气量了吧?纵是有才,德行也未必上佳。”
武元衡呵呵的笑道:“大人能宽恕得了宋良臣的罪行与粗鄙,却容不下一个名仕的些许轻狂么?要起来,韦皋比起我武元衡,却还显得要本份得多了。想当初。我不仅对大人不屑一顾,甚至还腹诽鄙视呢?”
萧云鹤听完。也哈哈的笑了起来:“好吧。你,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成都。”
“什么?”萧云鹤略自一惊,“他既然到了成都,怎么不来见我,也不去上任?”
武元衡微笑道:“大人,你设身处地为他韦皋想一想,就不难明白他地苦衰了。一来,他当初的确是有些情绪。毕竟自己的官位被人所夺,任谁都会心里不舒服;二来,他既然又肯到成都来了,就表示他已经想通了一些问题,不然大可以辞官不来了。毕竟现在西蜀这里,辞官而走的不止他一人。如此看来,他现在心中,只是在顾忌:汉王大人,究竟有没有气度,去容纳一个当初跟他闹别扭的人。而且,出于仕人地一些普遍心里,他也想事先知道,自己即将侍奉的这个主公,是否值得自己为他效命。所以,他也可能是在暗中考察大人。”
萧云鹤心中一动,微微笑道:“于是,等他考察完毕的时候,就托人找了你这条捷径,来向我举荐么?”
武元衡呵呵地笑了起来:“所以我也清楚,没必要在大人面前隐瞒什么。因为根本无法隐藏。我承认,昨我去见过了韦皋。此人,的确是个才学横溢、又有国仕风范之人,元衡自叹不如。大人,像这样的人才,是不容错过的。”
萧云鹤指着武元衡笑了起来:“好啊,连你也在我面前耍起花枪了。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住哪里?明,我亲自去见他一回。他有傲气、有虚荣心、有顾忌是么?本王就全给他打消了。成都府尹这个职务,非他莫属。你嘛,回汉王府来。节度使治下一直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主持工作,都是本王在亲自操持,分身乏术呀!”“呵呵,大人英明!”武元衡拱手拜了一拜,道:“我为大人举荐的第二人,大人就真的未必肯纳了。”
萧云鹤略略一惊:“什么人?”
武元衡一字一顿的道:“一个为骂人而生地人。”
萧云鹤疑惑道:“这话怎么讲?”
武元衡道:“此人,脾气极度刚烈。但见世间不平事,一定挺身而出坚持正义。同时,对于一切不平事,皆敢直言而道,绝不含糊其辞,甚至不顾忌身家性命。同时,此人才学八斗。尤其熟谙我朝律法吏治。是一个铁面无私、刚胆火烈之人。这样的人如果到了大人身边,三一骂,五一怒骂,大人会受得了么?”
萧云鹤拍桌惊喜道:“这、这不是贞观朝的魏征再世么?”
“差不多。”武元衡笑了起来,“看大人这样子,莫非真是求贤若渴,要找个人在身边骂上一骂?”
萧云鹤手一挥:“不用多了。将此人请来。我破格聘他为三品汉王傅,在我书房左右用墨。”
“呵呵,官职不在大。问题是,人家还真的未必肯来。”武元衡呵呵的笑道,“我建议。大人先去被此人骂上一顿试一试。如果受得了,就聘之;如果不行,就别害人害己了。一来,大人被骂了心里不痛快,总不是好事;二来。万一哪真地无法忍受,将他……一刀杀了,我武元衡也会愧对友人。”
“呵!”萧云鹤笑道。“伯苍,你这可就有点看本王了吧?也罢,就顺着你的意思。明日,一道去见见这位奇人,听他骂上一骂。现在你总该能告诉我,此人姓什名谁、作何来历了吧?”
武元衡正色拱手道:“此人姓薛,名存诚,宇资明。河东宝鼎人。其父薛胜,能文,曾作《拔河赋》,因有文采,风行一时。存诚也算是仕族出身。此人与我是幼年好友。今年刚刚登科中了进士。因为他在朝中没有人脉照顾,被拨回西川节度治下当了一名幕府散官。吐蕃入侵战乱之后。西川节度使暴死,他这个幕僚回到了雅州闲居。直到今日,我方才与之取得联系。内举不避亲,元衡这一次举荐地,是自己地好友。”
“好,很好。”萧云鹤点头赞道,“伯苍,真是有劳你了,要时时用心为**劳这些事情。这样吧,明我就先去见一见那个韦皋;然后,去会一会那个擅长骂人的薛存诚。”
成都南街一间普通的客栈里,穿着一身普通平民服饰的萧云鹤,敲响了一间客房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国字脸、黄长须的中年人。他定神看了萧云鹤几眼,有些惊讶地道:“阁下是……”
萧云鹤拱了拱手,道:“尊驾可是城武兄?”
“正是。”城武即是韦皋的字,他还了一礼,疑惑道,“阁下如何称呼?”
萧云鹤微微笑了笑:“在下成都府李漠,乃是武别驾的好友。久闻韦城武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李漠……”韦皋思索了一阵,无奈对此人毫无印象。但既然是仕人来访,他马上变得十分热情,将萧云鹤迎进了屋里。
二人分宾主而坐,萧云鹤和他闲扯客套了几句,问道:“在下听武别驾所言,城武兄纵其才,又素怀匡国济世之志。为何……迟迟不肯到成都府上任呢?我等同僚,可都盼着城武兄大驾光临呢!”
韦皋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尴尬的微笑道:“看来李兄,跟伯苍关系十分的密切了?我到成都府地消息,知道的人并不是太多。”
“我与伯苍,是莫逆之交。”萧云鹤微笑道,“城武兄,眼下西川蒙难,正当用人之时。你却为何独居在这样一间斗室之中,使明珠晦于沙石呢?”
“哎……”韦皋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这些来就话长了。倒也是怨我,起初太过器,为一些私事跟汉王闹了别扭。眼下,我又何来颜面,再涎着脸去就职啊?眼看着西川这样满目疮痍,我这心里也是很着急啊。汉王是个英主,但我又怕……又怕他心中还在记恨我当初的矫情做作。因此,也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萧云鹤哈哈的大笑起来:“城武兄,你也未免太过多虑了吧?汉王心怀如海,能容下物。怎么可能容不下你城武兄一人?纵然是杀人纵火的大奸大恶之徒,他也能收之于帐下用为大将。更何况是一点点地过失了?城武兄不必多虑,毕竟个人得失是,国家大事为重啊。眼下成都府面临重建,各项事务多如牛毛繁杂无比。正需要城武兄这样的大才前来主持。我等众僚友,可都是期盼着你早日来上任哪!”
韦皋听完惊咦的一愣,仔细打量了萧云鹤几眼,突然一下站起身来道:“李兄,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云鹤也站起身来,呵呵地笑道:“在下李漠,后封为将军大人时更名为萧云鹤。也就是,现在的汉王,剑南西川节度使。”
“啊我、我早该想到了!”韦皋惊慌的道,“初一眼见到大人,人仪表气宇不凡!果然、果然是英主到来韦皋拜见汉王大人。万请恕罪、恕罪啊!”罢,韦皋就拜倒了下来。
萧云鹤呵呵的笑,扶着韦皋站了起来,拍着他的手道:“城武兄,别这样多礼。来,还是我失礼在先了。早在凤翔时,我就听闻朝廷准备封你为新任的剑南西川节度使,是我无礼的将你的官职给抢了去。这件事情,我还要郑重地向你道歉哪!”罢,就拱手要拜。
韦皋慌忙一下挡住,连连道:“大人、大人,切勿如此!大人文武雄才,胜韦皋千万倍,是西川节度使最合适的人选。本来,到西川这里来做官,就不是图的荣华富贵,是为了真正为民请愿、保一方安宁。大人来此短短月逾,功绩有目共睹,韦皋心服口服至今日起,韦皋愿在大人麾下献犬马之劳,虽牵马坠镫,亦无怨无悔!”罢,韦皋一摆前袍,十分正式的双膝拜倒在地,磕起头来。
萧云鹤畅快的大笑起来,将韦皋扶起,拉着他地手道:“城武兄,今日本王要与你一醉方休!”
“好,大人请!”韦皋也十分的高兴,脸上笑开了花。他心中地一点点顾虑,已经作烟消云散了。之前,他设想过千百个方法去面对汉王。却从来没有想过,汉王会屈尊主动前来拜会他。不管他有怎样的骄傲与顾虑,此刻都被汉王的宽广胸襟所折服了。
第二,成都府衙里举行了盛大的欢宴,为新上任的成都府尹韦皋接风洗尘。大的官员将弁,全部出席。剑南西川节度使汉王,亲自主持宴会,给足了韦皋的面子。韦皋上任,代理尹府武元衡回归汉王府,就任汉王府长史。统筹剑南西川节度使治下所有政务民生。
酒宴结束后,韦皋单独将武元衡留了下来,半笑半怒的道:“好你个武伯苍,居然卖友求荣!”
武元衡呵呵的笑道:“怎么,城武兄还对弟有成见?”
韦皋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早知道汉王大人有如此胸襟,我又何苦自作人呢?千想万想,我万万没有想到,汉王居然会屈尊到客栈来见我。身为仕人,得逢这样的英主,还有何憾事啊?韦皋此生,必定竭尽所能报效汉王,至死方休!”
“是啊……”武元衡也不无感慨,道,“昔日弟在华原当县令时,就被汉王的气度与胸襟深深折服。城武兄,假以时日,你会越加的佩服汉王的。大人的文才武略,任何方面都是出类拔粹的顶尖人物。更难得的是,他气度雅量,胸襟如海。从不以王子贵人自居,总是与人折辈相交。这样的人物……世间已是很少很少了。有时我甚至在想,毕竟是太宗的血脉相承,汉王的身上,仿佛处处透着太宗皇帝的影子。”
“太宗皇帝?这还是夸张了一点吧!”韦皋呵呵的笑了起来,有些不以为意的道,“太宗皇帝,何等的英明神武,旷古烁金哪!汉王虽然堪称英主……但毕竟无法与本朝太宗相提并论吧?”
武元衡微微的笑了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弟也未曾见过太宗。不过,城武兄以后会明白的。”
韦皋略有点惊愕的看着武元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道:武元衡,何等清傲的人,却如此夸大的称赞汉王……真是令称奇啊!
韦皋就任成都府尹后,立马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去。其实萧云鹤之所以肯屈驾去请他,更多的只是出于对武元衡的信任。他知道,武元衡是无论如何,不会跟他开玩笑。推荐一个庸才给他的。
果不其然,上任后地韦皋,马上表现出了在政务方面出人一等的才能。成都府治下数县,大的民生政务多如牛毛,繁杂不堪。一干官僚在他在的统领之下。将大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无差。武元衡当初代理成都府尹时,还要在汉王府兼职,做出地成绩,还不如韦皋那样出色。成都府大的案讼、民事、军务。从来不会拖延到第二。政令发出,雷厉风行,上下通畅齐心协力。同时。韦皋还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最懂得与同僚处理好关系。成都府治下的大官员,在极短的时间内都对他产生了许多地信任感。
韦皋的到来,就像是给重病康复中的成都府,下了一剂对症良药,让全府上下焕发出勃勃生机来。同时,武元衡也得到了解放。回到汉王府,他也可以专心地处理节度使治下的大事务了。竟成都府只是西川节度治下的首府。还有许多其他州县的政务,要人统辖管理。起初,都是萧云鹤亲自在操办,日夜忙碌不亦乐乎。现在有了武元衡挑起这个担子,萧云鹤顿时大感轻松。就能有了更多的精力统率全局,并重点管理军事了。
可以。韦皋的到来,让整个剑南西川节度,都发生了一番大的改变。虽然他只是一个成都府的府尹,却让整个节度地官僚系统发生了一次质的改变。
眼看着这些喜人的现象,萧云鹤心中暗自宽慰。等韦皋完全熟络了成都府的诸多的事宜以后,萧云鹤带着武元衡,去雅州拜访那个最擅长骂人地薛存诚了。
雅州在成都的西南方向。道路崎岖,多是山路,马跑步行两一夜,才到达。炎炎酷暑,真是苦不堪言。对此萧云鹤也只能感觉到无奈。毕竟现在,自己不是那个登高一呼而应者云集地太宗萧云鹤。蜀中的仕人们对他汉王,可以没什么好感和印象。要想招致人才,只好自己亲力亲为的去请了。
萧云鹤和武元衡换了便服,只带了三五个随从,低调潜行的进入了雅州,都没有惊动官府的人。这时也正好可以看看雅州的吏治民生如何。
雅州位于西川节度的西南边陲,与几个番邦国相毗连。这里相对有些贫穷。由于山地太多耕地太少,打猎捕鱼成了这里的百姓们一个重要的生存方法。延绵百里的群山,就是百姓们的衣食来源。与此同时,这里的自然环境也有些恶劣。时常爆发泥石流、山崩等等一些灾祸。所以,人口比较稀薄,是西川节度治下最落后穷困的一个治所。连吐蕃人都不愿意到这里来打劫。不过,山里的百姓们,却是十分的善良敦厚,民风淳朴。萧云鹤等人进了州城许久,看到的所有人,几乎都是面带祥和的微笑。虽然是一个穷酸地方,却让人感觉到心灵十分的安宁。
萧云鹤等人在一间客栈里落了脚,准备稍事休息。这时已经是傍晚了,用过晚膳后,萧云鹤约武元衡到州城外面走走,也好看看这里的民生境况。二人带着几名侍卫出了门,闲散的逛走在街市上。太阳已经在远处的山峦之间缓缓下落,在这座山城里撒下了一阵余辉。看着街上的百姓们无忧无虑的往来逛走,全没有成都、汉州等地的那种兵荒马乱感觉。他不禁感叹道:“雅州这地方虽然穷是穷了点,倒是有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薛存诚隐居,倒是挺会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