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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燧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李晟死了,我老了。大齐今后,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一次出征,是你最好的机会。皇帝陛下能将你从江南提调而来,就是看得起你,你可要自己把握。你的武勇韬略,老夫没有任何担心地。唯一要提醒你的是:不可锋芒太露。”
“末将记住了。”李光颜郑重的一抱拳。
“嗯。一定要牢牢记住。”马燧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没有和皇帝共过事,不了解他。他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崇拜、迷惑甚至是恐惧的特质。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高深到了什么程度。他就像是九天的神明,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能洞穿一切事情的真相。他的谋略、智慧、城府与胸襟,是我们无法估量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等闲视之,哪怕明明看到他出了昏招,也不要大惊小怪。或许。那真是他要表现神奇地时候了。”
“这样?……”李光颜眉头一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蔑笑,“没这么神奇吧!”
“你最好是想信我。”马燧十分认真的看着李光颜,郑重的说道,“老夫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记住一点:随帝出征,你要时刻记得有一双眼睛在头顶盯着你。直视你的五脏六腑。看穿你的一切想法。努力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足够了。切忌不要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末将明白了。”李光颜心中微微一紧,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末将就把皇帝陛下。当作是神明贡拜到心中就是了。”
马燧转头看向远方正在集结的军队,悠悠然的说道:“现在你可以不相信。但迟早有一天。你会服气的。”
李光颜微微惊愕地看了马燧一眼,心中暗道:当年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如今为何俯首帖耳如同良禽温犬?皇帝陛下的御人之术,当真就如此了不起吗?
大约一个时辰后,大军基本集结完毕。马燧和李光颜下了云梯台,来到点将台。前来送行地文武百官和军中把校都到齐了,唯独没见皇帝。
马燧走到辕门边朝远处张望,仍然不见车驾影子。找来斥候问话,说是也没有看到皇帝驾到。他心中略感疑惑,皇帝那个人一向是十分守时认真的。眼看着出征吉时将到,为何还不见人影?
正在这时,军寨东面青龙门奔来十余骑,全是清一色的白马良驹。那一行人奔到辕门前齐齐停住,都跳下马来。马燧眼神不是太好,身边的李光颜却惊讶道:“皇帝驾到了!”
马燧愕然一惊:皇帝什么时候来的?而且早就到了军寨中!
那一行人大步朝点将台走来。众人也都辨认出来,纷纷拜倒。
“都起来吧!”萧云鹤一身崭新的黄金战甲和腥红战袍,与往日地黄袍装束大不相同。他大步飞云地直接走上点将台,一手叉腰一手握剑,居高临下的环视众生。在他身边,是大将薛平和皇帝的十余名帖身近卫,就是当年地汉王府铁血侍卫。
马燧带着众将校急忙上前拜见:“老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无罪。起来吧!”萧云鹤哈哈一笑,说道,“朕这副身子骨,在皇宫大内闲得发慌了。今日要出征,朕兴奋之下大清早地就来了军中,视察大军集结与粮草准备情况。马燧,你办得不错,朕很满意。十五万大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完毕,足以见得训练有素。粮草军械也准备得不错,辛苦你了。”
马燧微微惊愕地站了起来,连忙道:“这些都是老臣份内之事……只是,陛下出征,不用车驾吗?”
萧云鹤哈哈一笑,说道:“朕是出去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用什么车驾?骑马多好,又快又省事。而且,从今往后,朕要与三军将士同吃同住。这到了军队里,就要按军队的章程办事。朕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太过特殊。李光颜,你过来。”
李光颜微微一怔走到点将台前:“陛下有何训诫?”
萧云鹤微笑道:“这些日子来。苦了你和麾下神武卫的将士了。关内突发严寒,你们不习惯吧?朕一时拿不出太多的寒衣让你们御寒,委屈你们了。”
李光颜顿时周身一震,重重的一抱拳大声道:“我等为大齐、为陛下万死尚且不辞,又何患区区严寒?”
“好!果然是社稷之臣!”萧云鹤放声说道,“朕就钦封你为西征军先锋大将,率领三万铁骑在前开道。祭祀过后即刻出发!”
“末将得令!”李光颜精神大振,上前接过皇帝递来的兵符,马上前去清点兵马了。
“李吉甫。”
“微臣在!”李吉甫站了出来。
“吉时已到,朕命你即刻开始举行祭祀大典。祭拜天地神明与祖宗先人。”萧云鹤说道,“为每个将士准备的壮行酒,安排得如何了?”
李吉甫答道:“陛下放心,祭祀之事早已安排妥当。十五万瓮壮行酒都是杏花村佳酿,早在半月前就准备好了。”
“很好。韩朝中,按名册点将数谱,清点粮草。”萧云鹤心中豪气顿生,大声说道,“祭祀之后,大军开拔!”
“是!”韩朝中带着几名军中文官侍人。急忙去办事了。
朝中文武百官都站在点将台后,看着皇帝料理这些事情。有些人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身穿戎装,不由得暗自赞叹。一来他们看惯了皇帝穿皇袍。突然一下看到他改变形象,顿进觉得新鲜。而且,身穿戎装地皇帝,比穿着皇袍更有气势更有霸气。二来,整日窝在皇宫里的皇帝,料理起军事来轻车熟路老练熟稔。也着实令他们叹服。
萧云鹤朝点将台后走了几步。将马燧和武元衡唤到了一起。
“朕马上就要出征了。从今以后,国都就交给你们二人和陆贽了。”萧云鹤说道,“朝堂和后宫的事情。朕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还有点担忧的。是国都的城防。朕一次带走了十五万人,关内难免空虚。你们要小心谨慎。不容有失。”
马燧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过虑了。国都治安良好,九州已然升平,帝都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陛下虽然带走了十五万大军,但皇城内仍有乌重胤率领的羽林卫万余人,郭钢麾下的金吾卫虽然人手稀少,也足以维护皇宫治安。国都城外的军屯虽然空了,但也还有南衙驻军一万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地。”
萧云鹤眉头微皱:“兹事体大,不容悼以轻心。国都是大齐之根本,若有丝毫闪失,天下休矣。马燧,不管什么时候,帝都安危重于一切。朕希望你能谨记!”
马燧感觉到了皇帝话语中的一丝不满,急忙拱手拜道:“陛下放心。老臣一定竭尽所能力保帝都万全!”
“如此最好。”萧云鹤点了点头,又对武元衡说道,“昨天晚上,朕已经去拜辞过太上皇了。太上皇对朕说,过两天会有一些人事任命的变动,朕希望你能有心理准备。另外,朕听说你收了三名门生,可有此事?”
武元衡听说人事任命,心中已是一动。但这时无暇细想,连忙回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的确是收了白居易、刘禹锡、柳宗元三名青年才俊为门生。准备在来年的春闱中,接收他们的公卷投递,举荐他们参加殿试科举。”
“嗯。朕也早就听说这三个大才子的名声了。”萧云鹤说道,“本来,朕出征后是要让你和陆贽来主持来春闱殿试的。但现在你自己荐上了门生,为避嫌疑,就将所有殿试公卷送到朕那里看吧。科举如期举行。至于殿试三甲……就让太上皇来定夺吧。”
“微臣遵旨。”武元衡领命,心中道:这天下间,还有皇帝不知道的事情吗?太上皇定夺殿试三甲,那也肯定是要听了皇帝的旨意来办事。不出意外地话,才华盖世的白居易等三人,应该是来年的三甲才对。皇帝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我避嫌吧,可谓用心良苦。
萧云鹤接着说道:“后宫里地事情,伯苍,你有空可以多费点心。你可是国舅,朕的家事你该管的可以管一管,没什么好避讳的。俱文珍主理后宫掖庭,朕还是放心的。几个皇子都差不多到了读书的年龄了,李铎有了陆贽当先生,李淮就由来选人替他启蒙吧。李器还小,等朕回来了再替他找老师。好了。朕没什么说地了。你们自己珍重。”
“陛下珍重!”武元衡和马燧都拱手拜倒。萧云鹤已经大步走回了点将台。
皇帝走后,马燧立刻向武元衡拱手道贺:“哎呀武老弟,老夫真要恭喜你了!”
武元衡微笑地回礼:“不知在下何喜之有?”
马燧哈哈大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武老弟,你莫非就真的心里没数吗?”
“呵呵,在下着实没有想清楚马相公所指何事?”武元衡翩翩有礼的回道。
马燧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刚刚陛下说,过两日太上皇会有人事变动地安排。那不就是要正式任命你当宰相了吗?甚至有可能是右仆射哦!”
“会吗?”武元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马燧打趣地说道:“这满朝大臣,也唯有你武伯苍清心寡欲不求名利了。偏偏你又能获得别人无法企及的名利。老夫真是羡慕啊!”
武元衡微笑答道:“马相公说笑了。他日若不是如此任命,在下可就要颜面尽失了。”
马燧哈哈笑道:“你放心,老夫敢跟你打赌,赌一年地薪俸:定然是任命你当宰相!”
武元衡心中暗道:还赌什么?早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了。皇帝要出征,让我和陆贽、马燧一起辅政。我若没个宰相头衔,如何名正言顺呢?
颉干迦斯接到李怀光大军的时候,心头忍不住一阵阵颤悠。
“那就是威震天下的飞龙骑?墨甲黑袍良驹神兵,果然名不虚传!”颉干迦斯对自己身边的近臣说道,“连赤松德赞的铁骑都打不过他们……飞龙骑,究竟强悍到了什么程度呢?”
平整的草原上,还有残留的积雪。飞龙骑铁骑整齐划一的缓缓奔来,隐隐蕴含着一股内敛而又沉稳的霸气。放眼看去,仿佛漫山遍野都是这种墨甲黑袍的骑士。赤红的齐军大旗迎风招展,草原的土地也发出了微微的颤抖。
李和石演芬领着几百军士,在前方迎接飞龙骑。他们看出来了,李怀光特意让飞龙骑步了一个最具声势的方形大阵,如同城墙一般的推进而来。这样的阵形,在冲阵突击时没有什么用。但好处就在于能把声势造大,威风凛凛气势无双。
高固、宋良臣、段佐、房慈和徐韬各领着一军,护着李怀光的中军一起前行。远远看来,齐军的人马仿佛已经连到了天际,一望无垠。
颉干迦斯的眼角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光芒,然后不经意的挥袖擦了擦额角,抹去了流下的两滴冷汗。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骑兵,顿时感觉他们就像是麻雀见了凤凰一样的自惭形晦。带了半辈子兵的颉干迦斯自己心里清楚。飞龙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楚彦然天成的杀气与霸气,绝对不是做作。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实力的自然流露。且不说他现在无法估量飞龙骑的真实战斗力,光是他们的那一身装备,就有些让自己目瞪口呆了。单说他们地铠甲----清一色的明光战甲,唐十三甲之首。在回鹘,不管是贵族还是军中的将军,都以拥有一副制作优良的明光战甲而自豪。谁能想到。几万飞龙骑居然人手一副?还有他们的佩刀,绝对是大齐最出名、最华贵的横刀。这种刀,千锤百炼坚韧不凡,既华丽也锋利。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可以使用。
颉干迦斯将自己的佩刀轻轻往后挪了一挪,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早年忠贞可汗赏赐给他的宝刀,据说是大齐朝廷将作监制作的最优良的横刀。既漂亮又实用。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地横刀和飞龙骑将士身上的,并无差别。至于马匹、长枪、战袍与箭弩,这些都不必说了。回鹘人是马上民族,向来对这些东西都十分的熟悉而且具备相当出众的眼光。他们都能一眼看出来。飞龙骑将士所骑的马,就算不是千里良驹,也是百里挑一的纯种好马。一名普通将士身上披着斗蓬披风,也是材质优良的蜀锦织成。
若不是清楚来的兵马是大齐飞龙骑,一些回鹘将士恐怕都要认为这是天兵天将下凡了。
李怀光骑在一匹油黑发亮的宝马上,走在大军最前。一名帅旗使打着李字旗号跟在他身后。二人格外的醒目。…李和石演芬快马迎了上来,齐齐拱手一拜:“末将李、石演芬恭迎大元帅!”
李怀光目色深沉地看了二人一眼,然后看了看他们身后仅存的几百残卒,轻轻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欢迎你们活着回来。”
石演芬微微一笑:“我倒是没什么,少将军地确是九死一生了。”李也笑道:“命大。哈哈!”
李怀光眼神中流露出许多的爱怜和欣赏,大声说道:“李、石演芬,归阵!李掌军旗。石演芬掌帅旗,紧随本帅身后。”
“是!”二将精神大振,率领着那几百名出生入死的将士一起归了大阵。然后,李掌起唐字龙旗,石演芬掌起李字帅旗,走出了军阵跟在李怀光之后。
颉干迦斯驻马站在一处小坡上。喉节轻轻滑动了一下。低声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大齐皇帝,居然又启用李怀光了。这头出闸的野兽,率领着一群虎狼之将前来……草原之上。再无宁日。”
旁边的副将没听清楚。疑惑的道:“大相有何指示?”
“站着别动,目视前方不可交头结耳!”颉干迦斯没好气地说道。“别在齐军地面前失了礼数和气势。”
“哦、哦哦!”副将碰了一个大钉子,连忙站得标直。心中忿忿道:大相今天的脾气真怪……我又没犯什么错。
颉干迦斯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兵将,感觉他们就像是一群难民或是乞儿,不由得暗自叹道:大齐这几年,实在是强盛太多了。我回鹘什么时候才能组建起这样地军队?就在几年前他们国都都被朱占了地时候,连护驾的兵勇都是在市井里临时招募地乌合之众。谁能想到,现在居然就能派出这样的威武之师北上草原了……真是今非昔比啊!幸好幸好,我没有动那个心思……
“大相,那就是齐军的元帅李怀光。”一名回鹘使臣认得李怀光,急忙上前来指着他看。
“哦,来了是吗?”颉干迦斯干咽了一口唾沫,一挥手,“将士们,随我上前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