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相比而言,薛平只是初生牛犊,并没有像李光颜和论莽热那样丰富的作战经验。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在使出练习了千万遍的枪法,在与论莽热周旋。只不过,薛平的确是有着惊人的天赋和超人的冷静与智慧。
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他也很快领悟到了与论莽热作战的诀窍所在,关键就是----避其锋芒,以柔克刚几个回合,胜负毫无分别。
不过与李光颜不同,当论莽热想停下马来与薛平并马而斗的时候,薛平并不理睬他,继续拍马掠过,然后再回头冲杀。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承受论莽热沉重的刀势冲击。而在运动战中,他的枪则可以最大程度发挥灵巧多变的优势。
薛平骑在马上,看着齐军步兵阵中不断中箭翻倒的战友,和吐蕃骑兵人仰马翻悴死当场的情景,突然一下感觉好麻木。以前,若是看到某人受伤流血。都会有些触目惊心。现在,看着四处喷溅的鲜血、不断堆积的尸体,也有些无动于衷了。
片刻前,还是活生生的人;些许时间以后,就成了一张张麻袋似的尸体。
原来。这就是战场。
“撤盾!”李光颜地吼声能震入人的五脏六腑,“陌刀阵!”
“吼吼、吼吼吼!”齐军将士用大刀拍着盾牌。瞬间变化阵法。丈二长的大陌刀,突到了最前方。明晃晃的刀刃闪耀着凛凛的寒光,欺霜赛雪。
“前进!”郝是步兵大将,亲提一柄陌刀带着步兵阵向前冲杀而来。
陌刀,就是为了对付蛮族地铁骑而生的。丈二长地刀柄,能在极远的地方就击中吐蕃的马匹、骑士。这种巨大的战刀,要以腰部为轴全力挥洒,才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而且,陌刀阵是最讲究配合的。哪一拔人砍马、哪一拔人劈人。同时挥刀,同时发力,方能阻挡骑兵强大的冲击力。
这就是一种硬碰硬的铁血战法!当骑兵冲击来时,将面对无数的利刃刀锋。那一刀狠狠劈砍下来,就是一道城砖也要碎成齑粉;而使用陌刀的齐军将士,则要面对从天而降的劈刀和强大的马匹冲击力。好些人还来不及挥刀,就已经被马匹撞飞,或是被闪电一般的骑兵连着带肩削得碎了。
吐蕃人用的,是略弯的长刀。这种刀,最是适合在马上冲砍。刀刃上带有弧度,砍起来才不容易折断刀刃。而且,他们砍刀的方式都是将刀高高举起,近敌时再以圆弧的方式斜砍而下。一刀砍完,不论结果可以用圆圈的方式再挥一刀。招式连绵不绝,简单而又杀伤力十足肢体都是这样破碎的:从头到肩肢体不见,只剩一道圆弧的裂痕或是疮疤!
论莽热的大刀极长,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快要接近陌刀阵时,他狡猾的一个斜跑避开了陌刀阵的第一道锋芒。然后突然一个折返,在陌刀挥起、落下的片刻之间,斜刺里杀进了步兵阵人丛之中。
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已有几名齐军步兵被他砍翻在地。沉重的陌刀四下散落,鲜血洒了一地更有几颗人头滴溜溜的落到了地上。
城头上的萧云鹤眉头微皱,暗自道:“的确是一员猛将!”
战阵中,在后方指挥作战的李光颜咬得一阵牙痒痒。双方冲阵时拼箭雨可算不相伯仲;可陌刀阵的第一轮攻势,并没有讨到任何的便宜。这个叫论莽热的家伙,临阵对敌时还的确是有些精明!
“骑兵,掠阵!”李光颜大声一吼,猛夹马腹挥舞大刀就杀了出去。一面李字将旗也随着他往前突袭而来。
听到这一声吼,薛平也如醍醐灌顶,厉声大喝率领飞龙骑冲杀起来。
临阵对敌的时候,齐军的骑兵从来都只是从两旁掠阵辅助的。李光颜和薛平各率一支骑兵,从大战阵的两翼向中间突围。一般来说,当陌刀阵与敌军厮杀到一起以后,蛮族骑兵失去了机动优势,陌刀阵将会毫不吃亏。再加上有齐军骑兵从两旁掠阵打乱敌军阵角、给陌刀阵减压,在局面上就能讨一点好处。
可是,论莽热似乎对齐军这种习惯用的战法相当熟悉,而且早就做出了安排。只见吐蕃的骑兵从后面开始分流,如同两条蝎子尾巴直直的朝李光颜和薛平扎去!
李光颜与薛平,也不得不与这两支迎头而来的人马拼战。
掠阵的想法,破灭!
现在,这一场战斗,已经彻底演化成了持久血战。齐军没了战法、阵法的优势,吐蕃人也失去了骑兵冲击力的优势。现在,除了你死我活的拼杀,再无第二选择!
萧云鹤站在城头观战,表情一直很平静。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别的事情了。
离鄣县战场二十里开外的庆林以北,楚彦坐在一块岩石上,用一块鹿皮细心的擦拭着自己的煞雪长刀。
远方传来的喊杀声清晰可闻。滚滚的马蹄骤响刚刚从他耳边掠过。
他的手心里,已经在冒着一些汗了。这是他从征数年形成了本能反应,每当要上阵时,手心里总会有汗。可是现在,他只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静观其变。
在他身后,大批的兵马都静静的埋伏在山脚下。从昨日半夜隐蔽的迁出城外,到现在已过了五个时辰了。他非常自信,自己并没有被任何吐蕃人发现。
鄣县的方向,半空中一层黄沙在飞舞,朦胧的一片。那是马蹄溅起的灰土被大风吹撒起来的。楚彦闷闷的长哼了一声,将宝刀唰的一声插进了刀鞘里。
一名副将也有些不耐烦了,走上前来说道:“大帅,我们就一直在这儿干等着?”
楚彦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缓缓的摇了摇头。
副将郁闷的吁了一口气:“从昨天半夜到现在,窝得有够久了。现在鄣县那里杀成了一片,我们就在旁边看热闹吗?”
“休得多言!”楚彦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堵了他一句。
副将仍然有些不死心,喋喋的道:“大帅,不如将陛下留下的锦囊妙计拆开了看了吧?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呀!”
“你急什么,我比你更急!”楚彦虎眼一瞪,大声喝斥道,“陛下怎么说,我们就该怎么做。你再废话,小心我军法制你!”
副将不再多言,乖乖的呆到了一边。
楚彦心里其实也是一阵焦急。他可从来没有干过隔岸观火这种事情。每逢征战,自己总是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现在兄弟部队杀得如火如荼。自己却在这里干坐着,滋味着实不好受。不过,他更相信皇帝做出的安排。以往种种,都充分证实了皇帝在军事上有着超越他太多的谋略和眼光。所以,他将内心的焦虑生生的按捺了下来。
此时此刻,鄣县城前的战斗进行到了白热化地阶段。
吐蕃的骑兵,已经完全和齐军缠斗到了一起。他们的人数占着优势。而且论莽热的准备也相当的充份。他率领着骑兵一直不停的在冲杀,想尽量的发挥自己地机动力与冲击力的优势。而以步兵为主战的齐军,则是想着法子要将他们圈起来围剿。两帮人马你追我撵若分若合,厮斗不休。
身躯庞大的论莽热,在战阵当中最是醒目。一面棱形的吐蕃军旗也随着他一起飞扬。成了战场上地一个标志。只要他杀到了的地方,齐军士兵根本无法阻挡,四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萧云鹤在城头上看得清楚,眼角微微的抽搐,心中暗骂道:“可恨!”
战阵之中。身为阵前指战元帅的李光颜也早已发现了这一点。他心中也恨这个莽夫有些日子了,于是带着人马有意朝他逼近,非要跟他过两招。其实两人离的距离比较远。李光颜掌着一面大骑带着骑兵就朝他冲杀。论莽热也似乎注意到了李光颜,二人相见眼红,都朝对方冲来。
“匹夫受死!”李光颜怒声大吼,横起抡刀一个圆弧,将前方冲来地两名吐蕃小卒劈了个粉碎,血肉满天飞。
论莽热眼见自己的兵被人砍翻,心头也是大怒,哇哇大叫的拍着大刀就朝李光颜冲杀而来!
两面战旗汇聚到了一起。顿时成了整个战场地核心。两员猛将都使镔铁大刀,交马一瞬羊咣当一声雷鸣般的巨响,震耳欲聋火星四射。两匹宝马冲击起来的力道都不弱,但被这刀势一挡,都打了一个趔趄。
二人心中同时惊道:好本事!
将逢对手。越发有劲。二人调转马头,再朝对方冲杀而来。论莽热牛高马大手臂又长。擎起大刀从天而下怒劈而来,占据了先机。李光颜瞅得清楚,毫不回避的挺刀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二人的兵器再度炸开,四周的兵卒都几乎要忍不住去捂耳朵。两把宝刀上都绽出了一个口子。李光颜毕竟身体单薄一些,连人带马蹭蹭的退了几步。论莽热也不见得好过,在马上一个摇晃险些站不稳。
这一次,二人倒是没有再分开。各自怒瞪了对方一眼,眼睛中都已充血。
“杀!”二人同声怒吼,再次朝对方劈砍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两柄异常沉重地大刀翻花乱影,刀光纷闪火星四射。转眼间二人已经对上了十余招,谁都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论莽热势大力沉横扫千军,李光颜力道稍弱可是刀法更加凌厉灵巧百出。二人杀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两柄大刀互劈的巨大气势,也让周围的小卒无从插手。方圆一丈之内,再无旁人。两匹宝马也仿佛斗上了气,各自铆足了力气承载着主人,鼻子里发出哼哼的长嘶不停地打着盘旋。
一阵阵怒喝,二人再拆十余招。除了将周围的小卒震吓得更远,再没别地效果。两个人依旧毫发无伤,越杀越有劲头。
战场之上,难得遇上这种对手!论莽热与李光颜,都杀得性起,顾不得其他了。
萧云鹤在远远的城头上瞅见了,眉头轻轻皱起,暗自道:若论单打独斗,论莽热与李光颜的功夫各有千秋,差距也许只在毫厘之间。估计,他们要比宋良臣和高固略高一筹,和楚彦差不多在一个档次,却又比之李晟还是稍差了一分。只不过……眼下李晟已死,我大齐有谁可在阵前力斩论莽热呢?
这个时候,论莽热与李光颜的决斗已经进行了近百回合。二将都是兴头大起,身上大汗淋漓精神抖擞。两柄大刀就如同出水云龙,在半空中翻滚劈砍,各不相让。但二人的身上也都还是毫发无伤----这要是伤了。也就意味着一切结束了!
正在此时,西北方向再次传来滚滚的马蹄骤响,声势震天。
李光颜神色一凛:敌军又有援军到来!
论莽热则是志得意满顿时气力倍增,哈哈大笑道:“南蛮子,受死吧!”
呼啦一声暴响,论莽热的大刀挥砍而下,再添几分力道。李光颜奋力挡住。无奈厮斗太久马匹已受不住力道,居然腿一软就朝后蹭蹭的退去,失去了重心险些翻倒在地。
李光颜大惊,也幸得他反应机敏,架开刀势后飞快的一个后纵身落到地上。那匹马仿佛也已经不堪重负。后腿一软居然朝后倒去,倒在地上痛苦的嘶鸣起来。
“不争气地畜牲!”李光颜咬牙怒骂,再次支起大刀迎上了论莽热的第二次攻击。这一次他没了马匹支撑,才感觉到这一击是多么的势大力沉----若非这黄土地异常结实,他担心自己的双脚甚至都有可能陷入了泥土之中!
这两次防守下来。李光颜感觉双臂有些发麻了,心中不由得暗道:这厮刀法倒是一般,只是力道实在太过霸道。若不取巧。实能取胜!
就在此时,论莽热驾起大马横冲而来。他想借着马的冲击力,将李光颜一刀劈翻!
李光颜神色一凛,急步一个错身闪开。论莽热的大刀擦着他的耳边划过,呼呼地刀声仿佛侵入了脑海。
虽然避过了这一击,可是李光颜已经颇有几分狼狈,心中也越发的恼怒了。
论莽热冲击一轮过去,飞快的调转马头再次冲杀了过来。李光颜也是艺高人胆大。顾不得躲闪,迅速的一矮身掠到了论莽热大刀的另一侧,挺刀砍向了他地马腿。
论莽热身裁高大,刀也又长又重,一时反应不及居然被李光颜的大刀齐齐削去了两条马腿。他大声惨叫。凌空翻倒在地打了几个滚。不过,此人虽然身形笨拙。身手却是一点不慢。他落地时就地一个野驴打滚卸去了力道,迅速的站了起来。举起大刀又朝李光颜砍来。
旁边的将卒心中都道:果然是旗鼓相当!
两名主将都失了战马,两方人马都心中惊诧。正当二人再度步战厮杀到一起的时候,当中一道红光暴闪,一柄银枪从天而降就朝论莽热刺来。论莽热反应极快地横起大刀一挡,那柄钢枪的枪头居然就刺在了他的刀面上,呲地一声划响尖锐刺耳。论莽热心中一惊:这力道虽然不大,可是技巧却是十足!
李光颜趁势一刀沉沉砍下,论莽热毫不退缩奋力一抗,硬碰硬的卸去了刀势。两柄大刀再度分开,二将也各自后跳了几步。
“李将军快寻战马,让末将来会一会他!”那闪红光,赫然竟是小将薛平!只见他再度拍马而回,身前翻飞着朵朵雪色梨花将论莽热全身上下都笼罩了进来。
“好枪法!”李光颜情不自禁的大声赞叹。他远远没有想到,一向谦谦君子形象的薛平,居然还有这一身好武艺。
城头之上的萧云鹤露出了一抹笑意:好戏,开场了。我就是要看看,这薛平的本事究竟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论莽热被偷袭了一场,心中也着实恼怒。看一下眼前,居然是一个单薄的小白脸,不由得心中怒气更盛。他雷声巨吼的快步迎着薛平就冲了过来。那柄大刀从天而降划出巨大地风响,凌空照着马头就劈砍了下来。
李光颜心中一惊:这厮真是怪物!面对马匹的冲击力毫不退缩,居然还想将薛平连人带马一刀斩成两片!
他想法刚过,阵中的薛平已经作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