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光和五年,正月初一,鸡刚鸣过三遍。
西位亭前黄土垒就的直道上,明溯大汗淋漓地一路奔来。
此时,正是年伊始,万象,途径里庄,均人潮涌动,男儿皆呼儿携女,接踵出访,妇人则小心翼翼地绕过松柏爆竹灰烬,续上一柱细香。
乡野四处望去,晨曦微露,小雪初晴,天空蔚蓝。远处竹枝婆娑,古树参天,一条条里道庄径通往一座座披红挂绿的茅草小院,人声沸腾,鸡犬相闻。近处一阵清的凉风呼啸而过,绿油油的青菜袅袅翻腾,边上是一片片麦田,沿着慢慢流淌的小溪,阡陌交通,鸟儿在田间叽叽喳喳。
年喜庆的气氛略略冲淡了昨日西山血腥现场在人们心中的烙印,此时,披着温馨的阳光,路上行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一片祥和。凉风走过肩头,彻夜未眠的明溯顿觉神清气爽,他拼命地裹了裹身上的棉衣,长长地吁了一口白雾,似乎是要将那萦绕一夜的声声哀嚎驱逐出脑海。
记得上次去延请张机时,还曾在西山庄中讨过水喝。就在庄口的柳树底下,那个大婶笑眯眯地打上一桶水,满满地端上一碗,送了上来……枯黄的柳枝扫过,驽马扭头重重地打了一声喷嚏,后蹄原地蹬了几下,将旁边正蹑手蹑脚偷偷摸着马鞍的少年吓得脸色煞白。
“大哥哥,你是去打仗吗?小虎以后长大了也要骑马杀坏人呢。”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仿佛就在附近,明溯回头望了望,除了依稀倒伏的空旷麦田,什么也没看到,一丝湿润顿时充盈着他的眼眶。
柳树没了,井架没了,热情的大婶没了,长大以后要骑马杀坏人的少年也没了……这一切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转眼,全部消失得影踪,只留下遍地尚可依稀辨认的一些烧黑的断梁残壁,默默地叙述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种种故事。黑夜像一只巨大而虚的手,掳去了生命,流逝了繁华,只余下片片奈的悲哀。
立在凉风中,明溯抬头远眺,天际,一抹微弱的艳红照亮了刚刚苏醒的天空,云霞梦幻般翻腾开来,回过神来,脚下,晨露带着一股抹不去的依恋慢慢地消逝踪――的一年开始了。
亭不是一个行政组织。汉时在乡村每十里设一亭,亭有亭长,掌治安警卫,兼管停留旅客,治理民事。多以服兵役已满期之人充任。此外设于城内或城厢的称“都亭”,设于城门的称“门亭”,均置亭长,任防御之责。东汉末年,乱象呈现,盖因亭乡职能交叉,逐渐废止,只有一些偏远地区还设有“亭”这个机构,作为乡事的补充,这时候的亭长则秩比乡里的佐吏。
明溯所任职的求盗大致相当于后世的联防队长。职位虽然小了点,但是下面总还是有着几个小卒子管管的。按理说,一个亭的编制一般6-9人,西位亭因地处偏僻,贼寇往来忌,故增设编制为12人,计分为亭长一人,也就是前面所见的楚门,下有亭父、求盗各一人,前者负责本亭范围内的保洁任务,后者则负责缉捕盗贼。
亭父一直由左近阳驿乡之人葛权担任,此人父家姓葛,母家姓权,皆为信陵七大氏族中人。传安王元年,魏昭王少子忌被封于信陵,后世皆称其为信陵君,与春申君黄歇、孟尝君田文、平原君赵胜并称战国四公子。信陵即如今的已吾周边地区。
葛权幼小时就成了孤儿,生活贫困,在陈留漂泊过一段时间,想找个机会做一个小吏,却没有成功,后经人推荐到了西位亭顶替不愿意过来的官宦子弟先后做过求盗,亭父,也做过一任亭长。当时,十里八庄,民风淳朴,葛权经常组织亭卒上山打猎,回来后又将麋鹿、狍子、岩羊、山鸡等猎获物,送与孤寡老人、孤儿,大家都很敬佩他,遂联名推荐他为乡中的三老,举为亲民之吏,主持乡邑之事,后又被任命为享受三百石俸禄的官长,管理百姓。后来,世道渐乱,有大股流窜盗贼掠杀诸里,毋故乡勇战死者数十人,葛权以为民生疾苦,故驱四乡八里入县城以避贼势,最终被罢免官职,打回西位任亭父,一做便是二十余年,可谓是亭中耆老。因而,楚门休沐的时候,常常将亭中的事物交与葛权应付。
至于求盗一职以前是由典韦充任,现在则换了明溯。虽说掌了**名亭卒,却时时受到葛权擎制,大致只能算得上三把手,仅此而已。按礼至后院见过楚门之后,详细一叙,亭中情况一目了然。了解了情况之后,明溯心中自然是一阵失望,看来自己要将一系列设想付诸于实施,首先就得拔掉葛权这棵根深蒂固的粗刺。
二人正有一搭一搭地闲聊着,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人,其中一人正是那年迈的葛权,其余六七人瞅着甚是眼熟,原来便是昨日随楚门造访的亭卒。明溯与葛权已数次相熟,此时,二人依着平班之礼重见过,其余亭卒则上来逐一拜见了过去,楚门在一旁笑吟吟地指了指首先下拜之人说道:“此人蔡进,任亭卒五年,素来与你那假兄相好。”原来是典韦的心腹,明溯格外注意了一下,见此人身高健壮,面色赤红,举止之间左手不离刀把,也就暗暗地点了点头,赶紧上前将其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