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感最终战胜理智,齐柳笙决意留在溶洞滩,但心里牵挂柳香玲,虽然没有说出来,以范勇的精明,早就成竹在胸。
既然留在溶洞滩,齐柳笙的位置就比较特殊起来,至少梁靖的喜爱和苏虎的维护,在溶洞滩还没有第二个小兵有这样的待遇。齐柳笙妞妞捏捏没有认梁靖做义父,不但没影响梁靖的观感,反而让梁靖觉得这小子有股子骨气,留在身边当差。
范勇是梁靖不可或缺的帮手,山寨需要的消息大多来源于他。虽然是他将齐柳笙绑上溶洞滩的,齐柳笙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负面心理。
第二天晚上,在范勇的旁敲侧击下,齐柳笙的那点心思几乎被范勇摸得八九不离十。范勇假借齐柳笙之名给柳安投送一封信。信里,齐柳笙叩谢柳安的养育之恩之后,道出齐柳笙总摆脱不了寄人篱下的苦闷,因此一直不肯改姓柳。这种心理在罗家欺侮柳家,齐柳笙却无能力帮柳安的时候达到顶点。恩情无以为报,内疚和苦闷更显煎熬。机缘巧合之下,决~顶~点~小说意加入溶洞滩,惟愿如此能成为柳安的强力后援,让西林壁人不敢再对柳家肆无忌惮。
范勇读书不多,字迹唧唧歪歪,但为人灵巧机警,察言辨色颇有心得。假冒齐柳笙写信,就按平时说话,怎么能说中人心思就怎么写。纯粹的口语,朴实自然,反而使得信件真情流露,真挚自然。
笔迹不是齐柳笙的,但那份心思却极为相似,柳安很自信自己对齐柳笙的了解。齐柳笙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按照他的性格,很难说不是齐柳笙恳求别人代写的。柳安对信件将信将疑,不敢张扬。本来柳家在地方上闷蛋亲寡,低人一等,现在家里再出一个土匪,是福是祸真难预料。
今天,独女柳香玲被绑架,柳安再也忍不住。杨念豪一直很关照柳家,柳安将那封似是而非的信件递给杨念豪。杨念豪不识字,柳安便跟杨念豪大略说了信件内容,并把自己的猜测跟杨念豪说了说。明确请求杨念豪帮着参合一下,这封信有多大的可能性,顺便帮自己拿个主意。
齐柳笙和柳香玲的亲昵本来就是柳安夫妇刻意安排造成的,撑起柳家门户,不论是嫁女还是招婿,柳安夫妇认为都不如眼看着长大的齐柳笙。仅仅看齐柳笙小小年纪不肯改姓,就能断定齐柳笙品性忠直。今天同上山的几个女孩,单单柳香玲被绑架,柳安经过最初的伤心绝望,渐渐冷静下来,第一想到的是这一定和齐柳笙有关。
杨念豪不好下判断,齐柳笙这人怎么说好呢,除了和江信北几个来往外,和寨子里的同龄人都少有来往,性子阴了些。听柳安的分析的确很有可能,要解开这个谜团,杨念豪觉得恐怕还得找和齐柳笙相熟的江信北伍郎雄等几个人。
柳安把信件递给江信北,伍郎雄好奇地把头伸过来。或许,真的是自己写字自己认,范勇的字迹唧唧歪歪,江信北看起来丝毫没有难度,伍郎雄就有些吃力,江信北把信退还给柳安的时候,伍郎雄伸手把信件要了过来。
江信北在某一方面可能比柳安更了解齐柳笙,柳香玲被绑架肯定与齐柳笙有关,但是不是齐柳笙所为,就有很大的想象空间,因为江信北不相信齐柳笙会甘心当土匪。至于信中说的齐柳笙的心思,江信北也觉得似是而非,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具体是哪里觉得不踏实,一时也难说得清楚。
毕竟都是摸风的事情,杨念豪也没好办法帮柳安。这样的事情不可能要求全村出力向溶洞滩讨要齐柳笙和柳香玲,派一两个前去,太过危险。而且无凭无据,万一人家土匪翻脸不认人,前去的人就会凶多吉少。谁会当这样的猪头?柳家好像还不值当人家这样做。
看罢信,伍郎雄觉得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愣愣地看着柳安和杨念豪,转而看看江信北。
杨念豪:“信北,你想什么?”
柳安和杨念豪伍郎雄把眼光投向江信北,良久没人说话。江信北却只自顾自地低头冥思,毫无察觉,杨念豪忍不住出口问道。
江信北“啊,什么?”转而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等几天,算不好过几天又有什么新发现呢,那时我们再商量怎么做才好。”
伍郎雄和江信北一起离开大田郡,路上,伍郎雄再次提起江信北跟伍泽猎说起的事情,江信北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回了句:“这事,我还得好好想想。”
伍郎雄意识到这个时候提不合时宜,一路上俩人就再没多话,闷声赶路回家。
旁晚,气温比较低,不加衣服就感到凉,江信忠对此好像没有感觉。江信北走进家门,见二哥还是穿着短褂,坐在瓜棚下,背靠着柴堆。想了想,江信北拿起小凳,坐到江信忠身边。
俩弟兄就这么坐着,没有多话。
晚了,江信楠回来,跟着江敬林回家,大家好像都不认识一样。
夜幕吞噬了最后一丝白天的幻影,残月已经挂在西天,像只忧伤的小船。
月色淡淡地,像是古井不波,不沾人间烟火,又像边尘传来遥远的古谚,幽怨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