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清理清退碗筷桌凳的,帮厨的,送亲的,远客近友,仍有五六桌。
草草吃过早饭,邀上张才景,江信北和杨友宁直奔瓜坪镇上而去。
江敬林的盛情难却,难得来西林壁一次,排除姚梦兰的因素,姚季宗也得多留几天。但南河县里有些事情总得处理,姚季宗让其他四兄弟回去,自己和赵元茂留下。
望着江信北三人离去的方向,姚梦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昨晚仍然在刘安家安睡,最终还是没将想说的话说出来。
提出让江信北入赘姚家的事情,本身是姚梦兰拿来要挟姚季宗的条件,姚梦兰哪能料到这正合姚季宗的心意,反倒被姚季宗反将一军。姚季宗让姚梦兰自己跟江信北提,美其名曰:只要俩年轻人同意,即便江敬林反对也没有;如果江信北不同意,那么,江敬林同意同样也没有用。说来说去,关键还是要姚梦兰的本事。
这让姚梦兰既憋气又不服。
未到西林壁,~顶~点~小~说~姚梦兰一切都想得好好的,事到临头却总差那么一点点,不是场合不对,就是心存犹豫。思前顾后的,完全不像在家里那样,错了便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梦兰曾反省自己,发现并不是自己对江信北有了多大的改观,充其量是无法摆脱这场婚姻,强迫自己去接受江信北。这种认命的心态之下,没有刻意去挑江信北的不足,倒是对江信北还可以接受。一定要说有什么改变,那也是对整个江家而言。特别是对江信红,从江信红身上,姚梦兰能感受到兄弟姐妹齐整,父母双全的温暖。
杨定卫比江信忠小,比江信北大。还没有成亲。这次作为十多个兄弟姐妹的代表前来,不是很爽。倒不是厌烦六十多里路,上山下山,紧赶慢赶,起码得走大半天,而是没一个兄弟姐夫之类的陪伴。江家几个老表,杨定卫也就认识江信北,只因江信北到过官渡村几次,打过几次交道,但也谈不上有多熟悉。现在江信北有事出去了。杨定卫觉得一个人实在无趣,也向姑姑杨卯几辞行。
俩哥哥下面儿女加起来有十四五个,大多数都已经分家立业,这次仅仅杨定卫做代表前来,杨卯几有些不快。杨卯几想起自己几乎没回过娘家,没有自省的自觉,反而在埋怨爹娘。离娘家有六十多里路,路途不方便,回家一次该有多难。一直没有回娘家,还不是俩老一定我嫁这么远造成的么?
但这次江信忠结婚,娘家只来杨定卫一个侄子做代表,杨卯几就不这么想了。娘家有什么事情。江敬林只要有空,基本都到场,除非娘家没告诉自家。
杨卯几让江敬林给俩哥哥每家砍了一块斤多两斤的肉交给杨定卫,没有多余的话。看着杨定卫离开。杨卯几有些伤感。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杨友宁一马当先。江信北和张才景共骑一马跟在后,三人两马不疾不徐。山路不是跑马的地方,山里马匹的作用,多数情况下是用来负重的。
昨晚,江信北和刘玉成等七人一桌,各人聊到对以后做山货的一些想法,但场合不对,虽然热闹,却不深入,也没有定论。
江信北还码不准庞振民和范勇到瓜坪的事情具体如何,也没有给众伙伴一点提示,不过还是告诉众人,有什么具体想法,明后天可以到长塘找他。
从一开始需要帮手,江信北就一直很纠结于情义与利益的处理。
按道理来说,经商谋利,当以利益为取舍,但人活在世上,会是这么简单?
如果这样,江信北就无法解释周凡,赵元茂当初帮助自己的动机。或许周凡和赵元茂考虑到从自己身上获取某些想要的东西,但江信北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周凡和赵元茂利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父亲和赵元茂他们的关系,再有就是江信北自己和姚梦兰的关系。如果这是利益的一部分,那么情义也应该归入利益算计。如果真是这样,江信北很难接受,情义怎么能算利益呢?
如果过多地考虑情义,有些事情就夹杂不清,丧失对事情的判读,要做的事情就无法开展,最终是利益和情义都丧失。如果过多考虑利益大小,纯数字化思维,显得冷冰冰的。那样的话,江信北觉得自己会成为孤家寡人,到那份上,做人实在没什么意思。
情义和利益就像一对双胞胎,而且是那种一身双头的怪胎,很难区分,很难割裂。如今有了范勇来这么一出,江信北感觉到再拖下去根本就于事无补,弄不好真的会人情钱财两空。
天地混沌为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江信北不得不把情义和利益归结为阴阳两极,正合道家的两仪说法。只有把情义和利益统一起来,才能做到太极圆转,阴阳互济。否则就应那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最终只有败亡一途。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人手少了不行,自己单干,更加不行。江信北决定先把班底整合起来。以后再想办法进行吸收和淘汰就是了。
这样的游戏规则只能是自己来制定,江信北打定主意,利字当头,妨碍情义,就得舍利求义,情义妨碍了利益,那就只好止情趋利。凡事都有底线,只要不破界限,江信北认为情义和利益是可以互市而互相弥合的。
张才景这几个月的事情,江信北不是很了解。张才景又是江信北的亲戚,还比江信北大。江信北不好把张才景视为手下来支使,但总归是自己人,用起来总是放心一些,江信北想让张才景在瓜坪设点,试试看。就算张才景仅仅是帮帮忙也好,再怎么说,张才景也是瓜坪镇的人,在瓜坪镇上应该有些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