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叹了口气,知道时间已经不允许自己再对风散花说些什么。恰在此时,候赢一道征询的目光向他望来。杨四只得强迫自己将心神从风散花处拉回到战场上。至少要在此地和天山剑派对抗上半个时辰,才能完全保证前方的长风、疾电两旗有足够的时间撕破敌人的防线,打开逃生的缺口。因此,无论即将来临的战斗有多么地残酷,付出的代价有多么沉重,为了大局着想,就是战斗到只剩下一兵一卒,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将天山剑派的主力部队拖在此地,不让其分兵出去拦截长风、疾电两旗,切断己方最后的逃生通道。这是自己和候赢两人经过长考商量之后所定下的逃生大计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可以想见的必然是天魔八旗被敌方屠戮殆尽的悲惨结局。
杨四自然十分清楚这一战的重要性,故而尽管很是牵挂风散花神游物外的可忧精神状态,可身为天魔军主帅候赢的首席幕僚,他身上所担负的职责正在提醒着他自己,必须抛开个人感情上的困扰,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指挥中去。前方的天山剑派采取的阵型是战场上最为常见的一字长蛇阵。这种阵型最大的优势是可以将自身的攻击力发挥到最高,完全是前赴后继至死方休的最惨烈打法,一般来说,敢于采取这种作战方式的都是实力呈压倒性优势的一方。从理论上,天山剑派这么做并没有错,因为天山剑派无论是在兵力的数量还是地形的熟悉度上都要远远超过己方。
“但是,如果认为理论上能成立的东西在现实中也能轻而易举的实现的话,那这个世界还会有‘意外’这回事吗?没有‘意外’的世界,那将是什么狗屁世界?”杨四微微一笑。这个在情场上软弱失意的矮胖子在战场上的表现完全是另一回事,所迸发出来的强烈自信简直让人感到恐怖。多年后,领教过杨四在战场上如鬼斧神工般出神入化技巧的吴若棠对他的评价是:“这个死胖子,如果把在战场上发挥出来的自信,分一半到把马子上面,我就只有躲到哪个角落里去种田打光棍的份了……”
望着因为在卒不及防的情况下踏入陷阱机关而混乱不堪、阵型大乱的敌军,杨四依然冷静地在脑中计算着攻击敌方的最佳时机。这一记重拳击出,务必要打击在对方最薄弱的环节,使对方的整体攻势化为乌有。以最小的攻击来达到最大的战果,这一向是杨四作战的风格。
诚然,一字长蛇阵是最具攻击力的阵型,但是攻强守弱也是这个阵型的最大缺陷,一旦进攻受阻,便会出现士气受挫战力衰竭,前进不得后退缓慢的尴尬境地。到那时,本就防守脆弱的阵型将无法阻挡两侧的打击,如果整个阵型不幸被敌人从中间切为几断,不能兼顾首尾,那就是整个阵型的崩溃之时。
“至少来个偃月阵型才有富有挑战性嘛!没想到霍天云居然蠢到以为用长蛇阵就可以扑灭我们,真是有够白痴的。不过,以他这种从没有大规模作战经验的大少爷来说,没有象街头地痞干架一样来个蜂拥而上展开大混战,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呵呵……”杨四在看清敌方阵势之后,心里是非常高兴的。很显然,敌方的统帅明显缺乏大规模作战经验,排兵布阵的水准极为低下。
以一字长蛇阵进攻的天山剑派在冲入天魔军布置的陷阱机关区域时,无可避免地触动了机关。整片整片的尖木从隐蔽黑暗的角落中****出来,强劲的力道足以贯穿两三人的胸腹,带出大片大片的血水透背而出。冲在最前方的近千名战士,往往是在口中大喊着“冲啊,杀啊”的极为兴奋的状态下被长长的尖木刺穿胸背倒地而死,死状虽然很凄惨,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又爽又开心。而侥幸逃过尖木机关的战士,惊魂未定地继续向前冲去,却突然会觉得脚底一痛,紧接着是痛感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渐渐麻痹四肢不受指挥,等到意识到中毒时,身体已经在惯性的带动下直直向前摔去。随后,这些人不是一命呜呼就是口吐白沫,再也没有站起来的能力了。
还没有接触到敌人的影子,便眼睁睁地看着战友莫名其妙的死在地上,死状之凄惨简直让人连隔夜饭都想呕吐出来,这么诡异的战斗怎么打?强烈的恐惧紧紧抓住了接踵而上的天山剑派每一个战士的心脏,狠狠地蹂躏着。生命只有一次,明知是送死,再蠢的人也不会这么干。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前进的步伐,胆子小的人甚至就这么停止了脚步,不再跨前一步。就这样,前面的战士不再进攻,可后面不知底细的人群继续蜂拥而上,一时间阵势大乱,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早已烟消云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