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驴没有方向感,赶车的人只好从平板车上跳下来,一只手牵着毛驴,一只手给毛驴顺着毛,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石米镇赶。
冬人都睡的早,几乎是吃过晚饭,便都歇下了,就是不歇,也都坐在被窝里话。
赶车的人打了个呵欠道:“芙蓉真好命,唉,几个人抢着把衣裳盖在她身上,瞧,我穿的这么单薄,你们若是热的慌,也分一件衣裳给我盖上呢。”
杨波的脸更红了,还好黑,赶车的人看不到,又过了半个时辰,杨波心的揉揉腿,声对赶车人道:“大哥,谢谢你啊,今在药铺子里,你还帮着我话。”
“哎,那没有啥,反正我这个人呢,是个仗义的人,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在石米镇,我虽只是个赶车的,但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赶车的人又开始讲了起来:“到人物啊,可不是谁都能做人物的,就以前那些昏庸的皇帝,死了以后,有几个人能记住他们的?倒是梁山好汉,那一百零八位,你瞧,咱们石米镇的书先生,一年到头,要讲好几遍他们的事迹,大家还百听不厌,那些梁山好汉,个个都是人物,我跟他们比……”
赶车的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管杨波有没有在听,只管着他的。
或许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了,平时一个人赶车谋生,从早到晚都跟这毛驴在一起,若一到晚不话,那非得憋死,于是,他学会了自言自语似的,遇上一个人,便开始讲,从三国时期讲到大清王朝,从猴子讲到山鸡,讲女人,讲孩,他能想到的,他都讲,也不管别人听不听。
一开始杨波是有些心急,第一次听他这么些有的没的,也觉得他烦,后来发现,他这个人,也满可爱,便只听,不插话了。
月亮出来了,挂在树梢子上,树梢上早已没了树叶,只有树干光秃秃的,月亮挂在光秃秃的树干上,显的有些孤单,有些清冷,赶车的人又唱起了调,显的很是愉悦。
借着银白的月光,杨波看到芙蓉脸上落了几点子雪,或许是毛驴一路走来,荡起的雪,杨波想伸手帮芙蓉把雪揩去,手伸到芙蓉脸旁,又觉得不合适,想了想,把胳膊一蜷,将衣袖扯了出来,轻轻的帮芙蓉把雪擦去了。
芙蓉却一无所知,自从重生到石米镇以来,她从没有睡的这么香过,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像是睡在一片蚕丝里,那么软,那么洁净,那么温暖。
赶车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呵呵一笑道:“人家都,男人遇上喜欢的人,才会心细如发,兄弟,你心里有事啊。”
“我……我……我只是不想葫芦跟茶茶少了姐姐,他们还……”杨波赶紧掩饰。
“我瞧着,你跟这芙蓉姑娘,不是夫妻吧,你们年纪也不像呢?”赶车的人头也不回,问了一句。
“我们……只是朋友。”杨波答。
“哎,你最放心不下的是这个朋友,只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人,未必同样放心不下你啊。”赶车人叹了口气:“我瞧着,那富贵少爷,好像也……那么贵重的披风,扔在我这驴车上,一点都不心疼。”
杨波不知怎么回答,只能低着头,望着眼前朦朦胧胧的月光,望着歪歪斜斜的回家的路,四周寂静,只剩下毛驴喘着粗气往前拉车。
葫芦本想等着芙蓉回家的,可坐着坐着,他就睡着了,王婶子怕他冷,就把他塞到床上,跟杨老爷子睡一个被窝,杨老爷子靠墙坐着抽烟锅子,见王婶子将葫芦放在床上,便撇嘴道:“他家没床么?以前蹭吃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蹭床?”
“芙蓉到现在也没回来,他一个孩,一个人睡怎么行?一会儿芙蓉回来了,再把他抱走。你先给他暖一暖。”王婶子声道。
杨老爷子无法,只能把葫芦放在自己里面,让他靠着墙睡,葫芦一翻身,把杨老爷子当成了狗老四,上去紧紧的搂着杨老爷子的腿,亲了一口,闭眼嘟囔着:“狗,你好,狗,睡觉,狗,你好,狗,睡觉……”
杨老爷子本想拿烟锅子敲敲葫芦的头,警告他滚远点睡,可烟锅子是铜底的,再看看葫芦白嫩的脸,虽然白时,他讨厌了一点,蹦跶的跟秋后的蚂蚱一样,没个停歇,但晚上睡着的时候,还算没那么讨厌。至少,杨老爷子在灯下端详着葫芦,这一刻,他没舍得下手。
王婶子跟茶茶本来坐在堂屋里等,门口有人经过,她俩就要跑出去看一看,是不是芙蓉回来了,跑的有十来趟,次次失望,直到黑,芙蓉跟杨波还是没有踪影,没办法,只得点着蜡烛等,坐堂屋里实在心急,便各人端了一根蜡烛站在门口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