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四只烧鸭被芙蓉给提走了,心疼的喻夫人当晚都没睡着,跟掉了魂似的,一个劲儿的念叨:“白让那乡下丫头占了便宜。”
回到家,分了两只烧鸭给王婶子家,杨老爷子倒欢喜地,如今二儿子杨波在县老爷府上做活,不但长脸面,还能挣银子,在他看来,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倒是杨老爷子的儿媳妇何秀花跟闻着了味儿一样,带着杨康直奔家来了,见了烧鸭,嘴里有点馋,拿一块麻布出来一包,将两只烧鸭抱在怀里道:“爹,娘,你俩牙口也不是很好,这东西硬,别硌了牙,还是我们拿回家吃吧。”
杨老爷子气的直咳嗽,从腰里抽出烟锅子就往杨康头上抡:“你媳妇刚给老杨家生了孙子,你不在家好生看着,酒席我也给你办了,你倒来抢这两只鸭?你爹都快死了,你还从你爹嘴里抢食?”
杨康语塞,办酒席,他当真一文钱也没出,他也没有银子,来拿烧鸭,还是何秀花出的主意,他也不敢来的,耐不住何秀花威胁,不来拿烧鸭,就断他两的炊,杨康只能缩手缩脚的跟来了,果然不出所料,又被他爹给收拾了。
芙蓉来王婶子家借点盐,这几只顾着往城里跑,家里连盐也没有了。
杨老爷子咳嗽的腰疼,知道王婶子不中用,便吆喝芙蓉:“把这两个东西给我赶走。”
芙蓉站院子里愣了愣。赶他俩走?不好吧?王婶子肯定舍不得。
葫芦从他家院子里捡了个长棍子,自己把腿分开,骑在那棍上,然后用手握着棍“得儿……驾……”骑着过来了。骑的欢畅,还在杨老爷子家院子里转了几个圈。只是蹦的太欢,一个不注意,那棍戳在杨康的屁股上。疼的杨康直咧嘴。
杨老爷子哈哈大笑,葫芦的无心之失,在他看来就是壮举。
何秀花知道形势不妙,抱着烧鸭就跑,杨康紧随其后,跑的没了踪影。
杨老爷子一直觉得,生出杨康这个儿子,是他的耻辱。可二人拿了鸭跑了,自己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又去要回来。那样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不是丢了脸了。只能忍气吞声,将希望寄托在二儿子身上:“杨波一月挣四两。他若好好干,不愁以后娶个好媳妇,这样,咱俩老了,也有个依靠。”
王婶子又心酸了起来:“如今一个媳妇。少十几两的彩礼,谁知道杨波能在县太爷府上做多久呢。你如今身上又不好。”
葫芦知道是因为烧鸭的事他们伤心了,骑着他的棍回到家,扭了一个鸭腿下来,递给王婶子,王婶子感动的不行。芙蓉笑道:“葫芦,别这么气嘛,既然让婶儿吃鸭肉。就应该送来一只呀。”
葫芦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可为了表现男子汉的气概,还是回家提了一只鸭来。
杨老爷子蹲下身子去抚摸着葫芦的脸,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葫芦比以前招人喜欢了。或许。是因为这一只鸭的缘故吧。
次日,芙蓉去了趟后山。松茸已经过了季节,今年内怕是没有了,后山上长了韭菜,芙蓉拔了一篮子,杂草丛里还有一些荠菜,芙蓉便弯腰拔了些荠菜。
荠菜,又称荠菜花,护生草,地地菜,三角菜,房前屋后,荒地农田里都有它,是一种可食用野菜,且有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荠菜油而不腻,开胃提神,且有一股子清香味,家常吃,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个时候的荠菜,长在房前屋后的,已开了白花,难以下咽,算是老了,而田里,山上的荠菜,因为光照相对少,所以长的还算嫩。
杨老爷子难得帮王婶子洗一回萝卜,蹲那哗哗的倒着水,抬头问芙蓉:“拔这么些荠菜,要拌鸡食?”
给鸡吃的糠料里加野菜,是石米镇一直传承的做法,这样,便能节省糠皮。
芙蓉当然不舍得将绿油油的一篮子荠菜给鸡做吃食。
晌午饭吃的是荠菜饺子,将荠菜洗净切碎,加些猪肉粒进去,搅拌之后,只需放一点点的盐,以免盖了荠菜的清香味。馅料便做成了。
饺子皮的活,以前都是茶茶干,葫芦长高了,也自告奋勇,芙蓉做馅料,包饺子,茶茶添水,烧火,葫芦擀皮,一家三口,正好。
葫芦拿个擀面杖,呼哧呼哧的擀上了,芙蓉一扭头,吓了一跳,这擀皮的也太卖力了吧,因为案子高,葫芦胳膊上粘的全是面粉,一揉脸,好白一张脸,且擀的皮也太大了吧,足足有烧饼那么大,中间还漏着窟窿,话谁家的饺子能包这么大?这样的饺子,芙蓉一顿饭吃一个就饱了。
葫芦破荒的虚心求教,让芙蓉擀了两个皮放在案子上,他照着慢慢学,竟然还被他学会了,芙蓉正要夸他擀的好,葫芦将擀面杖往案子上一靠,咧嘴道:“姐,不行了,擀不动了。”
“为啥?烧火你又不会,包饺子你也不会,你只能擀皮呀?”芙蓉一面捏饺子一面劝他:“快擀吧,擀一会儿胳膊酸了麻了就不知道累了。”
“可是我饿了,我擀不动了。”葫芦直接罢工,他学擀皮,也就是学个新鲜,可学会了以后,他觉得擀皮也太没意思了,拿个擀面杖在面块上滚一滚就成了,太没挑战性了。
“我要去院子里学刨地。”葫芦灵机一动。
这果然是一个喜新厌旧的孩子。
芙蓉得改一改他的这个毛病,冲进院子将他捉了回来:“学什么刨地,还没有锄头高呢,你快来擀皮,不然,中午没有你的饺子吃。”
葫芦没办法,只能撅着嘴拿起擀面杖,委屈的跟什么似的,重新干起了擀皮的活儿。擀一个皮,就叹一口气,擀一个皮,又叹一口气,茶茶都看不下去了,再这样叹气,一会儿非得岔气不行,心疼葫芦,就从灶前站起来,想帮着葫芦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