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盆落地。芙蓉头上那只甲鱼也落了地。
芙蓉却晕了过去。
喻夫人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苏畅顾不得许多,将桌子拉到一旁,抱着芙蓉就往外奔。
芙蓉就像软绵绵的布偶,任由苏畅搂在怀里。
格格呆住了,她没想到,一个汤盆,把芙蓉给砸晕了。甚至,她看到喻夫人在笑,便扯着她的衣袖道:“刚才我发火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拉着我?以前在王府,我要发火的时候,我爹都是拉着我的…….为什么你要让我发火?为什么?”
眼瞧着苏畅抱着芙蓉跑走了,格格盯着苏畅的背影,暗暗的哭起来:“他竟然抱着她…….她从来没有抱过我…….从来也没有……一次也没有。”
喻夫人,格格的婢女都紧闭了嘴,不敢再多一个字。
芙蓉时晕时醒,只觉得额头火辣辣的。又像在额头里藏了一张弓,面皮都是紧绷的。
芙蓉在苏畅怀里,身体随着苏畅的脚步而上下起伏,就像睡在一叶舟上,舟行在水里,上下颠簸。
耳边有春娘哭泣的声音:“芙蓉会不会死?芙蓉,你可不能死…….芙蓉…….”
苏畅跑的很急,他从来没有跑的这么急迫。
跑的太过急迫,甚至来不及看街上的贩。
有的贩还在推着车子卖烙饼,有的在挑着担子卖果子。
还有来回走动着,举着白幡给人算命看相的。
苏畅从他们身边经过,带起的一阵风,差点把他们掀倒。
芙蓉的嘴角流了血。
血一直流到苏畅的衣袖上。
苏畅的臂弯渐渐开出些许零星的红梅花。
苏畅喘着粗气,脚下却不停,一面又念叨:“白氏芙蓉,你这个人,一点也没有女人的样子。连身上的裙子都是湿的,你就不能换一件吗?吃东西的时候,没有吃相,能吃一大笼屉的素包子,喝茶的时候,能喝一大杯黑茶,你是大茶壶吗?”
芙蓉眼睛时睁时闭,耳边的风呼呼的掠过,像谁伏在她身边吹口哨,而苏畅的声音却愈加清晰:“白氏芙蓉,你不但贪吃,而且,你最气,我坐马车回城里,你只舍得给我几个铜钱,就连带春娘吃饭,你也只舍得点素包子,人又凶,吓的你弟弟跟受惊的老母鸡一样,还爱跟隔壁的杨大叔吵架。你,你全身上下,有没有一丝优点,哪怕是针尖那么大的优点?”
芙蓉听着苏畅的碎碎念,只觉得脸上涨疼,耳朵也开始轰鸣,周遭的一切,努力去看,也看不清楚。就像是做着一场梦。
“格格朝你扔汤盆,你为什么不躲,骂我的时候,你不是很机灵的吗?为什么这一次这么笨?看看你,被砸的跟狗熊一样,鼻青脸肿,还吐了血了,你是要死了吗?我不准你死,你也不能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白氏芙蓉…….白氏芙蓉…….白…….”
苏畅的声音滔滔不绝,白氏芙蓉四个字,芙蓉倒听的清楚,心里想告诉他:“别叫我白氏芙蓉。”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芙蓉在苏畅的批评声中,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后来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已在床上躺着了。
只是没在石米镇,而是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芙蓉坐起身,环顾四周,身边并没有春娘,也没有苏畅在唧唧歪歪,更没有吃了毒苹果一样发了疯的格格,四周一片寂静,偶尔,窗外还有鸟鸣声。叽叽咕咕,很是欢快。
芙蓉伸伸腰,发现床上,自己盖的竟然是一方丝绸毯子,毯子上还绣着一个端装的美人,而自己所睡的床,是上好的乌木雕刻而成。床的四周,悬着水色的纱帐,纱帐四周,还挂着精巧的香包。
房间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地毯上也是美人图案,地毯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放着一个椭圆形的果盘,果盘里盛着满满的黄香蕉。
床头放的是一个博古架,上面一没有花瓶,二没有瓷器,只是在中间一格,放着一个木盒子,也不晓得盒子里是什么。
靠门的一面墙上,有一扇大窗户,窗户上糊着白色的窗纸,有太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光线明亮,又分外干净,看着,像是晴好的气。
窗户下是一张大案子,案子上没有书,但有几页宣纸,宣纸边是砚台,毛笔架,另外,还放着十来锭金子,还有两锭银子。另外,还有两块玉佩。
明媚的光线照到银锭上,发出晃眼的光芒。
芙蓉揉揉眼睛,又看看那银锭,还有圆桌尽头的雕花屏风,然后摸摸自己的床,身后的枕头竟然也绣着身姿妖娆的美人。而且极软。
芙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些金子,银子,也没睡过这么软的床,更没有盖过这么好的丝绸毯子。
窗外隐隐约约的绿色,时断时续的鸟鸣。
芙蓉不禁暗暗抱起枕头抚摸着:“我不会又重生了吧?难道上觉得,我重生到石米镇太过辛苦?所以,特意又让我重生到一户大户人家,好好的享一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