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一向口无遮拦。
杨波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爹,你喝醉了。”
“我还没喝酒呢,怎么会醉?本来去边疆,就甚是危险,听说那里的人,都是把脑袋当球踢呢。”杨老爷子靠在椅上,凝望着苏畅。
杨老爷子的话勾起了苏老爷心里的不安,他低下头去,闷闷的喝了一口辣酒,他口口声声说的放心,不过是说给自己听,也说给苏畅听,好让苏畅了无牵挂,如今杨老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让苏老爷忧伤了。
苏畅却全然不放在心上:“杨大叔说的对,边疆那里,会把脑袋当球踢,可我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只会踢别人的脑袋,别人是伤不了我的。”
“青年,别太骄傲,谦虚点。”杨老爷子仰脖喝酒:“你保重身子才最重要,莫站着去边疆,躺着回来,到时候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哭的就伤心了。”
苏老爷尴尬。
“爹,你怎么胡说起来了?咱们回吧。”杨波扯着他爹的衣袖,本以为,他爹提着鸡蛋来说什么亲事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没想到说起苏畅的事,更让人头疼。杨波唯一想的,便是赶紧把他爹拉走。
杨老爷子怎么肯走:“我的正事还没说完呢。”他放下酒杯,指指桌角的一篮子鸡蛋:“苏公子,你放心大胆的去边疆吧,我们会替你照顾芙蓉的。”
“什么意思?”
杨老爷子笑眯眯的道:“芙蓉啊,是我瞧着长大的,以前,就住在我们家隔壁,跟我们家杨波,是极要好的朋友。没有芙蓉,便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们全家都感激她…….今日我提着这鸡蛋,当着众人的面,想着。也是个见证,想着,先把婚事定下来吧,免得夜长梦多…….”
苏畅嘴里的酒“噗”的又喷了出来,直喷了杨老爷子一脸,他拿衣袖擦擦脸上的酒水,有些怨愤的道:“你喷之前也跟我说一声啊,怎么跟个喷壶似的,那个,今儿我来不但是吃宴席。也是说正事。反正。鸡蛋我也提来了,没有再提走的道理,那个……亲事,还是得说一说。夜长梦多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巧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有六碗米饭,热气腾腾,喷香喷香,她觉得心里像要被掏空了,如今杨波就坐在她眼前,可杨老爷子却要来说亲事了,杨老爷子又要向白家求娶芙蓉了。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小巧心中酸涩,可思来想去的,杨老爷子即使替杨波求娶芙蓉,跟她有关系吗?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是因为芙蓉好心。所以才收留了她,一直让她跟在身边伺候,且对待她,犹如对待亲姐妹一般,从来不肯她吃什么苦,如此好的一家人,如此好的芙蓉,如今有人上门求亲,难道自己不应该替她高兴吗?是应该替她高兴,小巧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揩揩眼泪,吸了吸鼻子,这才给各人上饭。
“关于亲事的事,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今日提着鸡蛋来,我就是来打声招呼,算是先订下的意思……如果你们同意了,过几天,我再让媒婆前来…….这该有的规矩一点也不少……只等你们同意了。”
“谁也不准同意。”苏畅放下饭碗,苦大仇深的盯着杨老爷子:“杨大叔知道我要去边疆了,专门瞅准了这个时间来说亲事,杨大叔是故意的吧?”
“你赶紧去边疆吧,管的也太宽了,我为我们家杨波求娶一门亲事,怎么苏公子反倒不同意了,不是,我求娶的是白家人,苏公子同意不同意,这也不顶什么用啊。”杨老爷子一脸得意:“反正鸡蛋我都准备好了,总不好再提回去的。”
苏畅伸手护在芙蓉前头:“反正,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这事不成。”
“你说了没用,反正,今儿我们是来说亲事的。”杨老爷子昂头挺胸,像一只好斗的大公鸡。
“不准你们说亲事。你们也应该知道,她是我的。”苏畅毫不示弱,“她是我的”四个字出了口,他的脸也有些红了,以前在众人面前,他可没有讲过这么肉麻的话。
“我管你三七二十八,谁的是谁的,反正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反正这亲事,我说定了,我也看准了的。”杨老爷子气鼓鼓的:“苏公子还是不要跟我们争了,好好去你的边疆吧,既然决定给皇上做贡献,为什么又要儿女情长,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别人家的姑娘?”
“我是去镇守边疆,又不是出家当和尚,我怎么不能惦记?我就惦记她,就惦记,就惦记,就惦记……”苏畅如老鹰捉小鸡一样护在芙蓉前头,他说起话来,比杨老爷子还利索三分,杨老爷子气的瞪眼,想指使着杨波骂苏畅两句,可杨波就像肉包子,哪里会骂人,杨老爷子分身乏术,脸色燥红:“反正……我们也惦记,即使今日惦记不成,明日你出发去了边疆以后,我们天天来惦记…….天天来,嘿,我天天来…….”
没有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老头,苏畅气的没办法,见杨老爷子张牙舞爪的模样,他就恨恨的,想来想去,没有办法,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抱起杨老爷子,然后又提起那篮子鸡蛋就往外奔,在众人的惊诧当中,苏畅把杨老爷子抱出了白家,扔在白家门口,把那篮子鸡蛋放在他面前:“这是你家的鸡蛋,你若没事,坐这儿数吧。天朗气清,正合适数鸡蛋。”
苏畅扔下杨老爷子,不忘插上白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