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大姐笑话,我曾派宫女偷偷的去打听过,说是皇上每天早上跟宫外一个叫七寻的人相见,说说笑笑,谈古论今,有时候,还跟七寻七公子一块喝酒,这两日不知怎么了,没见七公子进宫,皇上也病倒了。”茶茶没有再哭,只是很忧愁,她皱眉,叹气:“如今后.宫里的女人去探望,皇上一个也不见,只说是身子不爽快。”
“那你可知道,皇上他得了什么病?”
“皇上倒没得什么病,只是身子发虚,饭也进的少了,宫里有太医,几个太医轮番去看了,说是体内有虚火,而且又发了烧,喝了些退烧发汗的汤药,虽烧下去了些,可人还是没有精神,听说一直在床上躺着,这两日也没有去早朝。一直说自己很疲倦,嘴角都起了燎泡,太医们正想法子呢。”茶茶搓着手里的帕子,又轻轻的扬了扬:“以前皇上也曾发烧,可退了烧就好了,不知是时气不好,还是天太冷了,这次发烧,喝了药竟然不全好,听小太监说,皇上的气色不好。”
“你不要担心,皇上的身子,不是一直由太医料理吗?太医可都是有资历的,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区区发烧,想来喝几剂药就好了。你也要保重身子,天气寒冷又干燥,多喝些热水才好。”芙蓉握着茶茶的手,似乎想要千叮咛万嘱咐,可话到嘴边,翻来覆去的还是那几句:“你也要保重身子,多喝些热水。”一遍又一遍,犹如慈母。
天渐晚,茶茶才带着宫女离去。
葫芦回来以后,便把书放在桌上,他自己伏在桌边看芙蓉发愣,便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大姐,你怎么发呆,也不怕针刺到手。”
“葫芦。你今儿怎么回来那么晚?”
“今儿啊,今儿宫里没有课,听说皇上身子不爽快,阿哥们都去陪伴了。我一个人怪无聊的,便跟师傅坐着说会儿话,聊了一些书上的文章,师傅还夸我有长进呢,说以前看我马马虎虎,又调皮捣蛋,没想到我这么聪明,简直是孺子可教。”葫芦说了这些,见芙蓉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又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大姐。你在想什么,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哦,哦,听到了。”芙蓉慌忙道:“你刚才说,褥子掉了…….”
“我哪里说褥子掉了。”葫芦叹气:“我是说。孺子可教。对了,大姐,你说皇上会不会死,如果皇上死了,是不是不叫死,而是叫驾崩?”
春娘端着蜡烛经过,听此话。手里的蜡烛差点掉落到地上,她慌忙伸手捂住了葫芦的嘴:“小祖宗,说什么不好,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从古到今,谁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若敢。也被皇上杀了,所以,这样的话以后可不敢乱说了。”
芙蓉拿着针往葫芦嘴边一凑:“下次再说,我就把你的嘴巴缝上,明白吗?”
“明白了。大姐,你都快成亲了,也不知道对我好点。”葫芦直摇头:“好了,以后我不乱说驾崩的事了还不行吗,只是宫里人都说皇上病了,太医们急的团团转呢。”
“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病的道理,宫里尚有太医,他们医术高明,皇上得了什么头疼脑热的病,自然会被他们治好的,你就不要忧心了。”
入夜,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又过来催促了一次,说是宁夫人等着穿新衣裳呢,让芙蓉快点把衣裳做好,顺带的,她又带来了一两银子,只说宁夫人的意思,要尽快做好了才是。
芙蓉只得凑在灯下,一直熬夜。
一针一线,皆不容易,先是给小袄做领子,然后又一点一点的缝好,里里外外不知缝了多少针,细小的针脚明亮细腻,芙蓉做的专心,倒也不困,不知何时,听到外头鸡叫了一声,她抬头一看,才发觉外头已蒙蒙亮了,自己竟然做了一夜的衣裳。
她把衣裳放进篓里,丢开针,揉揉自己的手腕,又按按自己的后背,丢开活计,才发觉身子沉重,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吱呀。”是开门的声音。春娘已起床了。
芙蓉打开门,想告诉春娘早上不用叫她起来,可刚走到门口,便觉得头上一晕。
外头风大,风中夹杂着雪花,片片有鹅毛大。桂花树上的麻雀受了惊,拍着翅膀飞走了。
摆在外头的几盆菊花,本来开的炽热,如今蒙上了一层雪,渐渐的,雪花掩盖了它们本来明艳的色彩,墨绿色的枝叶上,托举的花朵皆成了素色。
“我还当今年不下雪了呢。如今看来,这雪啊,下的还不小呢。”春娘拍了拍身上的雪,闪身进了抄手游廊,见芙蓉大开着门,衣衫单薄,傻傻的站在那,脸上是倦容,嘴唇都干了。便赶紧冲她摆手:“下雪了芙蓉,快进屋去,别着了凉,大早上,怎么站在那,回被窝里暖着去,我得把葫芦往年所穿的木屐找出来,木屐底厚,正好踩雪,不然,一会儿他进宫,是要湿鞋的。”
芙蓉还是木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