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心惊肉跳,一时坐下住,只好尴尬的出门,掏出手帕擦擦鬓边的细汗,踌躇了好一阵子,才去了。
芙蓉特意去门口看了看,确定宁夫人走远了,这才关上房门,声对钦国侯夫人道:“她已走了,夫人莫生气,大奶奶就是这样。”
“亏你还忍的她,这样的人在钦国侯府,十条命也没了。”
“刚才听夫人,菊在牢房里,把该的不该的都了?可是确有其事?我一直派人打听消息,可一直得不到消息,若菊真的把事情都了,为何我派出去的人没得到一点儿信儿?”芙蓉皱眉。
钦国侯夫人叹了口气,望了望渐渐暗下去的色道:“刚才我所的,不过是气话,当不得真,也做不得数。”
“夫人的意思是?”
“我知道,苏府大奶奶做贼心虚,想知道菊供出什么没有,我那些话给她听,不过是吓吓她……”
“夫人的意思是,菊并没有……”
“我也是听到了些消息,所以借着看孩子的功夫,特意来告诉你。谁让我喜欢你们家孩子呢,若在平时,我堂堂钦国侯夫人,万万不会到你们府中来长坐的。”钦国侯夫人又喝了口茶,缓缓的道:“据我所知,那个菊,自从进了牢房以后,又怕又惊,又挨了打,好像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不吃不喝的,身子弱的很,你也知道,牢房那种地方。暗无日,阴风阵阵,里面鬼哭狼嚎的……听过了没多久,菊便变的疯疯傻傻了。”
“菊她……”芙蓉一震,显然有些失望:“夫人是,菊她……她真的疯了?”
想从一个疯子口中得到什么,怕是很难。若菊真的疯了。那她供出宁夫人的罪证,怕也做不得数。更不能证苏畅的清白了。
芙蓉只觉得心里一灰,眼前一暗。不禁揉揉眼睛,有些失望,又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盯着钦国侯夫人那如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夫人确定,菊她……真的疯了么?”
“哪里是疯了。”钦国侯夫人重重叹气:“若疯了。倒还好。当初她入牢房,没过几日。便有些疯傻之意,你也知道,牢房那地方,常有人受刑责。鲜血淋淋的,或许是菊胆子,又过了些。菊便死了。反正她是个不清白的人,又是自己死的。那死了,便死了。”
“怪不得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从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原来是菊死了。”芙蓉伸出手扶着圆桌,圆桌光滑,上面铺着鹅黄色细丝绒桌布,细丝绒桌布摸上去暖暖的,可芙蓉的心却凉的怕人:“菊死了……菊竟然死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也不早了,我得回府了。”钦国侯夫人起身离去。芙蓉亲送她到苏府门口,看着她坐上马车,芙蓉才缓缓转过身来。
或许是因为心里震惊,又或者太过失落,她觉得脚下有些漂浮,不管不顾,便在府中走了起来,一时没留意,竟走到了湖边。
湖水冰凉,哗哗作响,旧年的荷叶早已枯败,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或是浸入冰凉的湖水中,或是低低的浮在水面上。
湖中有鱼,鱼儿“啪”的跳出水面,划出漂亮的弧线,很快,鱼儿又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只是在湖面上留下长长的波澜,那波澜之上,旧年荷叶也跟着摇曳起来。
雪快化尽了,苏府周遭开始冒出的绿烟。
夕阳已落到了苏府高墙之外,淡淡的暗黄色的余辉也要消失不见了。
芙蓉盯着湖面上的波澜傻傻的看着,那波澜之间,时而浮现出苏畅的脸庞,时而浮现出菊的脸庞,只是转瞬即逝。
她明明看到,苏畅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在湖面上静静的盯着她。
芙蓉不自觉的冲着湖面伸出手来。
“少奶奶,少奶奶……”安慕白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死死的拉住芙蓉的胳膊,把她带离了湖边,一直到青石道上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