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自然要拦着,可宁夫人也算人高马大,女中豪杰,她的身子直接向着葫芦压过来,就像压了一座大山,葫芦努力推她,却推不开,只觉得快要窒息了:“大奶奶,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
“我来看看俩孩子,还自重什么?你毛孩子,别拦着我。”
“请你自重。”
“都什么时候了,我也自重不了了。”
葫芦的力量有限,加上宁夫人的速度太快,他几乎来不及反应,可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宁夫人得逞,都这个时候了,宁夫人自然不会后退的,葫芦也顾不得许多,伸出胳膊便抱住了宁夫人的腰。
宁夫人穿着绸缎掐牙裙子,褐色蓝花长褂。
葫芦的手就放在她腰间,像抱一个大陀螺一样,紧紧的箍住她,箍的她裙子发皱,箍的她褐色蓝花长褂上的花纹都变了形。
“你这毛孩子,你箍的我出不了气了。”宁夫人喘着粗气,抬脚便往葫芦脚上踩。
即使被踩一脚,葫芦仍然抱紧宁夫人不放松。
宁夫人喘气越来越艰难,可眼看就撩开床帐了,她自己不愿放弃,她憋足了劲儿的把身子往前倾,嘴里念叨着:“你……你箍的我喘不过气来了……今你不让我看,我非得看看……我非得看看……”
“就不让你看……”
“你别搂那么紧,快憋死我了。”
“我就搂的紧,就搂的紧。”
“你松手。”
“就不松手。”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谁也不让着谁。
一时之间,成了僵局。宁夫人不能前进半分。而葫芦也不肯后退一步。
房间里本来很安静,俩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显的格格不入,犹如不经意间捅破了房檐下的燕子窝。
下人们很快聚集到了门口。芙蓉房间的门洞开着,雨水顺着风往房间里扫,台阶上都湿了,婆子丫鬟却看的有味,更有甚者。扶着门向里眺望。
此时的葫芦跟宁夫人。已经从床边移到床边的几前,葫芦半躺在木几上,宁夫人居高临下的压着他。葫芦环着宁夫人的腰,宁夫人搂着葫芦的肩膀。俩人的脸都通红起来,“吭哧吭哧”的在那儿喘粗气。
在他们自己看来,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而在外人看来。这简直跟亲亲我我一样。宁夫人好歹也是府里的大奶奶,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又有了一些年纪,如今却跟一个毛头子搂在一起,真是让人骇然。
葫芦听到门口的动静,便喊道:“你们进来。把大奶奶架出去,大奶奶要疯了。”
“你才要疯了。”宁夫人冲门口观望的婆子道:“你们进来,按住白葫芦。我这个做祖母的,今儿非要看看我的孙儿。他哪里能拦的了我?”
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进去,若真的进去,又该帮谁呢?若帮葫芦,就是得罪了宁夫人,若帮宁夫人,便是得罪了葫芦,俩人都不是君子,肯定会睚眦必报,看来还是不帮的好,婆子们便都缩着手道:“少奶奶了,不经她的同意,不准外人轻易进她的房间……我们谨遵少***教诲。”
葫芦跟宁夫人倒也不指望外人了,葫芦将宁夫人箍的更紧,而宁夫人开始掐葫芦的脖子,直掐的葫芦伸舌头翻白眼,葫芦为了自救,伸手拔下宁夫人发间的簪子往她屁股上插,宁夫人皮糙肉厚的,葫芦又不好使力,没有办法,只得扔下簪子,改去挠她的胳肢窝,宁夫人便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鼻涕都涌了出来。
婆子丫鬟们便也笑起来,房间门口的台阶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看到兴起,比如谁占了上风,下人们还会适当的鼓掌欢呼,全然忘了这是一场恶战。
有人拨开人群站了出来,他穿着淡蓝色薄棉袍子,外罩着水色细纱罩衣,他挥了挥手,让婆子丫鬟都退下去,然后他阴着脸进了屋子,拉着宁夫人的胳膊便把她拉出了芙蓉的房间。
他没有走回廊,而是径直向着湖边走去。
大雨滂沱,湖边人少,他没有撑油纸伞,雨水落在他淡蓝色的衣衫上,淡蓝色的衣衫很快变成一块一块的深蓝色,这深蓝色的色泽浓墨重彩,犹如一朵朵怒放的深蓝色的花,就那么层层叠叠的开在他的袍子上。